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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2:24:41 作者: 領竹
    熱氣當中混著他身上的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味道,他的身體不管是高度還是寬窄,都超出冬寧,在冬寧周圍圈起一個相當狹窄的範圍,叫人感到本能的不安。

    冬寧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從他懷裡鑽了出去,走到一米以外,才說:「下次不要碰別人拿刀的手,很危險。」

    盛譽背對著她繼續切配菜,刀刃鋒利,蔬菜被破開的聲音低而利落,沒人答話,冬寧也沒在廚房久留,坐到客廳沙發上去繼續看文獻。

    舉著平板的姿勢挺累的,但盛譽既然攬過了做飯的工作,要是她悠哉游哉地待在臥室,也不叫一回事兒。

    等湯好的時候,盛譽去了書房,門緊閉著。

    收拾完廚房的廚餘垃圾,冬寧在客廳溜達了幾分鐘,也回了自己臥室。

    進去之前,迎面碰上盛譽,冬寧跟他打了個招呼,但他腳步沒停,走向廚房。

    還是像對待空氣一樣的態度。

    冬寧站了會兒,看他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也不礙他的眼,先去洗澡。

    等盛譽的晚飯擺到菜桌上,冬寧跑過去幫著盛米飯,那一桌菜看著既樸實又豐盛,誰看了都覺得直勾人的胃。

    盛譽做飯是很好吃的,相比之下,意面、咖喱、土豆泥,就有點讓人覺得食不知味。

    今天這一頓,冬寧承認,她很期待。

    不過,到了桌邊,冬寧想起,要是她沒記錯,其中的好幾種食材,恰好就是醫生建議她平時多吃的蔬菜。

    白燒菠菜,胡蘿蔔燉牛肉,小炒豬肝,做了桂圓南瓜粥的同時,竟然還有一份海陸什錦炒飯,冬寧對米飯沒多少興趣,嘗了一口粥,頂著盛譽的目光跑去多加了兩勺糖。

    說實話,冬寧對盛譽能在巴黎買到豬肝這件事兒,感到十分驚奇。

    外國人不吃這個,雖然亞超到處都有,但冬寧自己沒太注意過,總感覺豬肝這東西,不是哪都有賣的。

    盛譽分給自己那一大盤炒飯的分量,相當於冬寧的三倍,吃光以後,冬寧還剩一半。

    冬寧看出盛譽習慣性地又要皺眉,先開口解釋:「我吃了很多菜,豬肝也吃了很多,炒飯真吃不下了,你做得很好吃,辛苦你了,後面我們還是輪流做吧……你最近工作忙,不用嚴格地一人一次。」

    本來冬寧還想說,分開之前,誰有時間誰做,但她還算會看人臉色,本來氣氛就緊繃,她會儘量不講敗興的話。

    「貧血對食慾也有影響?」

    冬寧想了想,認真回答:「應該沒有吧,沒聽說過有直接關係。」

    「那你吃這麼點,餵鳥都不夠。」盛譽的語氣挺好的,勸冬寧道,「多吃點。」

    「我真飽了。」

    「我記得你以前的飯量比現在大。」

    「那是以前。」冬寧試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沒看出我瘦了點兒嗎?相當於減肥,我得保持住。」

    「減肥。」盛譽含著笑,視線緩慢而細緻將她上下打量一遍,「確實有人喜歡瘦的,但瘦成你這樣,口味是不是有些脫離主流?恕我直言,真沒什麼看頭。」

    冬寧的表情慢慢僵硬。

    她想把這當成個惡俗的笑話,儘量不去在意那種被深深冒犯的感覺,可盛譽看著她的視線那麼遊刃有餘,完全是知道自己講了多麼令人討厭的話的模樣,這讓冬寧忍不住火氣。

    「我不想跟你吵架。」

    「沒人跟你吵架。」

    盛譽都沒起身,那條胳膊伸過來,就輕而易舉地拿起了冬寧的盤子。

    他把炒飯倒進腳邊的垃圾桶,然後將剩下的豬肝都撥到她盤子裡,拿筷子歸攏得很整齊,騰出一半的地方,往裡夾了幾塊胡蘿蔔,剩下的菠菜也放進去了。

    滿滿當當的一盤,擱在冬寧面前:「吃。」

    「我說我飽了。」

    盛譽的唇角平直,剛才裝出來噁心人的那副溫和的表情也早就消失了,冬寧看出他在按捺脾氣:「七歲的小孩兒吃得都比你多。」

    「是嗎,你收集過數據?」

    「我只想讓你多吃點。」

    「我說我不想吃!盛譽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生什麼氣?這麼激動,就因為我剛才說你沒看頭?那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就是想說,你現在身上根本沒什麼肉,再這樣下去……」

    「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跟我沒關係?你是我老婆。」

    冬寧的眼眶裡蓄著淚,她覺得今天不吃這盤泔水一樣的東西,盛譽就沒完了:「盛譽,你到底想幹什麼?」

    「跟你說不清楚。」冬寧起身,「餐桌我一會兒會收拾,現在……」

    盛譽抬眼,不冷不熱地看著她:「現在去哪?」

    冬寧在身側攥緊了手:「我回房間休息,不想跟你浪費時間。」

    「不回醫院了?我今天一天都在飛機上,不知道你到底輸上血沒有,冬寧,你就是想死是吧?」

    冬寧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崩潰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她很想狠狠地把它發泄出來,可又因為捨不得破壞盛譽這昂貴的大房子裡的任何一件物品,從而找不到發泄的途徑。

    這裡的每一個盤子、每一雙筷子,甚至是放車鑰匙的托盤,都精緻得將自己與平庸的界限劃定分明。

    她應盛譽的要求搬進來,住在這個地方,睡了那麼多長又沉的覺,也沒覺得這地方有什麼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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