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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2:24:41 作者: 領竹
    對方看冬寧沒認出他,笑道:「超兒啊,戴玟超,以前老上你們家蹭飯那個,想起來了吧?」

    冬寧記得戴玟超,以前盛譽在家的時候,他總來,剛才沒認出來,實在是因為他變化太大了。

    冬寧對他的印象是大冬天都經常穿短袖,現在一身西裝革履,西服口袋裡塞一塊方巾,手腕上那塊表閃閃發光,頭髮往後梳,一派精英模樣。

    「真的好多年沒見了,今天我聽盛總說跟你吃飯,就死皮賴臉跟過來了,冬寧,在這兒讀書啊?」

    冬寧點點頭:「你也是來出差?」

    戴玟超指指盛譽:「一起來的,分開工作,明天一起回去。」

    原來他們還在一起,過去的朋友一直在身邊,冬寧想到這個,很為盛譽感到開心。

    「什麼時候畢業?」

    「還得兩三年。」

    「還是讀書好,我那會兒被他忽悠,連研究生都沒考,現在是我們全家學歷最低的,每次聚一起,都被嘲得抬不起頭。」

    戴玟超太能說了,他落座以後,就沒讓話掉在地上,一直在跟冬寧聊天兒,說巴黎的天氣,說她這幾年在學校的事兒。

    冬寧起身去了衛生間,戴玟超才轉過臉問盛譽:「老闆,裝酷好玩兒麼?」

    「誰跟你約好一起吃飯了?」

    戴玟超揣著明白裝糊塗:「Miranda和她同事,約了九點,我早到了半個多小時,這不就看見你了嗎,我感覺,我要再不過來,再過一分鐘,冬寧就得站起來潑你一臉水。」

    「這桌不歡迎你。」

    「你真別犟啊,我沒給你看嫂子那男同學幫她找的那一圈營銷號?那價錢不便宜,而且錢不是唯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家也肯費心思。」

    「聽沒聽過水滴穿石?一個人的心腸再硬,被這麼面面俱到地追幾年,也難免不動搖,況且,人心都是肉長的,硬能硬到哪去?」

    「而且我看她臉色不是很好,你別欺負人了。」

    盛譽沒說話,冬寧回來以後,戴玟超笑眯眯地看著桌上那捧玫瑰道:「這花不錯。」

    冬寧道:「是挺好看的。」

    「老闆,聽見沒,人家夸花好看,你也不說句話。」

    冬寧以為這就是每桌上都有的裝飾,戴玟超說得這麼明顯,她打量了下周圍的幾桌,確實跟他們這桌不太一樣。

    戴玟超注意到了,解釋道:「我要沒看走眼,這是厄瓜多,去年給我老婆送過,花語是唯一的真……」

    盛譽停下動作,語調很平地叫了聲:「戴玟超。」

    「嗯嗯,我吃飯吧,我餓,我不說了。」

    戴玟超不像是跟盛譽約好的,更像是一個移動的蹭飯機器。

    因為沒過十分鐘,他就去了另一桌,直到冬寧和盛譽吃完,都沒再回來。

    雖然冬寧這桌真的很需要他。

    買單的時候,服務生先說的法語,看盛譽沒反應,又很快換成英文,問要不要separate checks,盛譽搖了搖頭,拿出卡遞給服務生。

    在餐廳門口,門童去幫盛譽開車了,冬寧問他:「你住哪?」

    「幹嘛?」

    「順路的話,送我一段吧。」

    這會兒太晚了,冬寧回去又遠,確實有些害怕。

    還有就是她感覺不太舒服,剛才吃飯也沒吃多少。

    好像貧血又要犯了,冬寧覺得挺煩的,明明她最近都沒再打工了。

    冬寧不知道自己整頓飯的過程中,臉色都白得像紙,站在餐廳門口,被大風吹得晃,還在努力笑出恰好的弧度,跟盛譽說不順路也沒關係。

    盛譽拉開副駕車門,捏著她的肩膀就把準備轉身的她推了進去。

    進了醫院,冬寧還是一直在說自己沒事。

    等醫生拿到化驗數據,表情也嚴肅起來以後,她才閉上了狡辯的嘴。

    盛譽一言不發地站在房間的門口,臂彎里掛著冬寧脫下來的大衣。

    醫生問冬寧的飲食習慣和休息時間,又問她之前都在哪裡接受治療,冬寧說自己沒住過院,醫生瞪著兩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冬寧只好又說了一遍,自己沒住過院,但是有吃一些補血的藥。

    「這是不對的。」醫生皺著眉頭,搖搖頭又說了一遍,「這是不對的。」

    他開了三瓶需要輸液的藥品,不管怎麼說,冬寧今天非得在這兒過夜了。

    針已經扎了,冬寧總不能說我沒錢,然後拔掉。

    等醫生和護士都走了,她撐了一晚上,實在沒有多餘的精神,對還站在門口的盛譽說:「今天麻煩你了,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明天回國一路順利。」

    房間裡的燈光特別暗,盛譽又站在門口,半邊身體都在陰影中。

    光線從他側臉打下去,冬寧能看見他的一半薄嘴唇。

    都說薄唇的男人也薄情,冬寧倒希望他如此。

    她又催了他一遍,盛譽就放下她的大衣出去了。

    冬寧忍了好幾天的不適在醫院的病床上山呼海嘯般席捲了她,仿佛是病房門被盛譽放輕動作帶上的下一秒,她就睡得什麼都不知道。

    半夜醒過來,不知道幾點,冬寧動了一下,睡在她床邊的盛譽就醒了。

    他坐在那把陪護椅上,腿上搭著冬寧的大衣。

    月色下,他看向冬寧的眼光中不再有刻意叫人羞愧的諷刺,只有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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