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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2:24:41 作者: 領竹
「了解得怎麼樣?」
周駿儒畢竟年紀大了,要面子,剛才盛譽說他「惹禍上身」,他就當沒聽見,這會兒,也不去細想盛譽話里那點兒諷刺,只用很懇切的語氣說:「小譽,爸真沒有別的意思,也真的沒做什麼,就讓秘書室的小劉問了問有沒有認識她家裡人的,為人處事怎麼樣,家風怎麼樣,畢竟你上一次被傷的……知道你跟她不是談戀愛以後,爸就沒再打聽了。這都過去兩三年了。」
盛譽沒再多說,周駿儒又說了些吃穿住行的事,囑咐得比盛仙雲更細緻。
論紙上談兵,他比盛仙雲嫻熟。
掛了電話沒一會兒,他又給盛譽發來了未來一周法蘭克福的天氣預報。
盛譽將手機倒扣在身側,把上身向後仰,閉著眼靠在皮沙發的背上,又抬起手,繼續鬆了松領帶。
助理專門把休息室的燈光調得很柔和,幾乎算是昏暗。
閉著眼的時候,感受不到多少光線。
助理輕輕敲門,問盛譽要不要繼續會議時,他以為自己睡了一會兒,但實際上,距離掛電話只過了兩分鐘。
在里昂的行程安排得非常緊湊,本來,他是第二天晚上飛法蘭克福,但開完會以後,盛譽先回了巴黎。
到巴黎的時候,時間是下午六點半。
四個小時的車程,他看了兩個小時各部門提交上來的報告,因為他不講法語,所以都被秘書提前翻成了英語或是中文——工程太大,只能機翻第一遍,人工潤色第二遍。
剩下的兩個小時,注意到盛譽沒再看文件以後,司機打開了《玫瑰人生》。
等到了巴黎,助理小心翼翼地叫盛譽到酒店房間去睡時,盛譽才發現自己這回是真睡著了,還睡得特別沉。
他夢到了自己第一次來巴黎的情景。
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跟現在一樣,也是初冬。
那會兒,冬寧讀完了語言班,剛搬進crous沒多久。
盛譽在巴黎待了一周,住在她宿舍附近的酒店,有時跟著她去二手店,看她千挑萬選買回一條毛毯,有時一整天都待在圖書館。
冬寧的學校的圖書館不需要學生證,誰想進去看書都行,盛譽在最冷門的宗教學區域找了本書坐下。
他對法語的了解聊勝於無,本科時計劃出國,但只學了幾天基礎發音,就沒再繼續上課,拿著這種專業詞奇多的書,二十分鐘只翻了四五頁。
倒是被人要了兩次聯繫方式,但只距離他五六張桌子遠的冬寧看書很投入,從始至終沒注意到他。
他回國以後,過了一個多月,盛仙雲才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問他是不是沒跟冬寧好好道歉。
他們不知道冬寧和盛譽分手的細節,只從表面上看,應該是盛譽做了錯事。
他當時沒否認,只在夜裡十一點多的時候,給冬寧打了一個電話。
他沒換號,冬寧也沒接。
後來,他去巴黎的次數規律性增加,都是公事,盛仙雲一開始還有點期盼,但期盼次次成空,再後來就不問了。
周駿儒調查阮如玉背景的事,也是盛仙雲不小心說漏了嘴。
她當時只從周駿儒那裡聽了個名字,以周駿儒做事密不透風的習慣來看,足以讓盛仙雲以為盛譽終於從初戀里走了出來,並準備開始新的感情。
她沒多想,就非常熱情地讓他帶阮如玉回家來做客,盛譽才知道這回事。
但說到底,這也沒什麼,他根本沒當成一回事,等到周駿儒發現,盛譽只是通過她給冬寧送點東西,她做不出聲的傳遞者,盛譽付出一點錢,完全是單純的僱傭關係,周駿儒自己覺得沒意思了,也就停手了。
但不知道周駿儒的手下到底是怎麼操作的,都過了兩年多了,突然被阮如玉的家裡人聽到了風聲。
大概姓阮的全家都沒搭上過周駿儒這種級別的領導,又知道周駿儒恢復了單身,竟然以為是周駿儒對阮如玉有些意思,但又沒那麼多的意思,於是想盡辦法讓人在市政大廳給阮如玉搞出一個蘿蔔坑來,逼她趕快回國,到周駿儒眼皮子底下去。
阮如玉當然不願意——周駿儒都這個年紀了,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願意。
可她胳膊擰不過大腿,自己的親妹妹還在人家手裡,一時間沒了辦法,突發奇想,卷了一筆錢回國,說自己在巴黎交到了富豪男朋友。
法國男友在國內的勢力肯定比不上周駿儒,但她如果真能嫁給他,錢多得幾輩子都花不完。
這謊撒得離譜,在短時間內卻很能唬人。
畢竟,她家裡的錢,從沒往她身上多流過半分。
送她出國鍍金,也是為了學歷好聽,過幾年到了適婚年齡,包裝一下,能找個好親家。
至於多餘的消費,眼下是不可能有的。
可回國的阮如玉不光隨身攜帶名牌包,出手也相當闊綽,真像是傍上了大款。
最近,冬寧在巴黎到處安撫阮如玉的債務人,她家裡人對她的話處於半信半疑的狀態,但已經給她妹妹銷了病假,重新回去上學了。
這些事,都是前兩天盛染告訴盛譽的。
比起久居高位的周駿儒,竟然是十八歲的高中生盛染的情報工作做得更嚴絲合縫。
盛譽在車上清醒了兩分鐘,讓司機和助理先走,他自己開車,沒什麼目的地七拐八繞,就到了冬寧的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