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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2:32 作者: 二狗汪汪
「孫教授,您看看,這您比我熟吧?」周戍安語氣冷漠。
孫磊行許久沒有說話。
先是驚訝,然後是難以置信,再是憤怒,悲痛,最後定格的竟然是落寞。
周戍安難以確定這是不是又是他的一番表演,伸手想隨便拿一份證據:「要不我給您讀讀?」
「不用了!」孫磊行抬頭看他,像是認命,又好像不甘,「你們這都證據確鑿了,我都認。」
不等周戍安發問,他自說自話起來。
「你們警察還是心理學家啊,不是都喜歡研究犯人的童年來看他為什麼犯罪麼?我覺得沒什麼用,心理學說到頭來是一種行動,不是對自我的反省。說白了就是一種高潮般的自我滿足而已,一群偽君子披著濟世救人外衣的狂歡。」
「但是你們肯定喜歡聽,那我就從我父親講起好了。反正我不說,你們還是會去查,我討厭自己的東西不經過我的允許就被別人隨便觸碰。」
「我出生在所謂的知識分子家庭吧。父親是心理學教授,我母親是他的助手,之前是他學生,比他小20歲。也就是說我父親30歲的時候,我母親才10歲,你說他算不算戀童癖啊?」孫磊行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唉對,周警官,你比趙春也大不少吧?」
孫磊行看到周戍安厭惡的眼神,嘖嘖嘴說:「哎呀,別像看變態似的看著我啊。好了好了開玩笑的,我父親愛上我母親的時候她已經成年了,他當然不是戀童癖。你當然也不是。」
「小時候所有同學都羨慕我有一個做大學教授父親,大學教授----聽起來就博學多識。他又特別會演戲,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哦就像我的學生對我的印象一樣。」
「可笑吧,我那麼厭惡他,最後還是成了和他一樣的人。變態、瘋狂卻喜歡自己看起來斯文親和。」
「你們知道有一個對心理學研究入迷的父親有多恐怖麼?他把我和我母親當成研究對象,無時無刻不在分析我們的一舉一動。我說的每一句謊話他都知道。」
「有一次我害怕沒考第一名他會打我,就撒謊了。然後他就用那種波瀾不驚的眼神盯著我說:「你覺得你能騙過我?」那種被人面不改色羞辱的感覺實在太噁心了,所以我聽他對我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吐了。」
「你知道他做了什麼?一般父親不該關心小孩身體麼?但是他就用哪種萬分嫌棄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擺上桌的晚飯都沒吃就回書房了。」
「我媽也一直站在我父親的角度考慮,她總說我出生的時候他已經快五十歲了,所以才對我格外嚴格,這是愛我的表現。」
「是,愛之深責之切,誰不知道呢。」
「說出來你們可能都不相信,我一直試圖這麼去理解我的父親----他是因為愛我,只不過方式不對而已。」
「現在想起來我那時候真是傻得可愛。」
「哦,我跟你說我和孫川是伴侶關係對吧?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只不過我沒有那麼喜歡他而已。我同時有很多個伴侶的,有更多比他可愛很多的男孩子陪著我,而且他有戀童那麼噁心的癖好我反正是對他下不去手的。」
「上高中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同性,我當然沒有勇氣跟我父母坦白。」
「後來大學畢業了,我父親想讓我跟他老朋友的女兒結婚,我終於跟他坦白了。他氣得心梗了。」孫磊行笑聲越來越尖銳。
「他竟然沒死啊,一個快70歲的老頭心梗了竟然沒死啊。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讓母親告訴我:我有病。多好笑啊,第一句話竟然是我有病。明明躺在病床上的是他,有病的是他。」
「可是我還是和那個女人結婚了。她很好,很溫柔,可惜我是個混蛋。」
「直到她死我都沒和她發生過關係,硬不起來啊。她很天真,以為是我有毛病,竟然跟我說:「沒關係,我們看醫生,一起努力。」我真的好感動啊,我當時想著,雖然我不愛她,但是等我死了,遺產是要留給她的。」
「結果她看到我和另一個男人在我家裡----在我和她躺過的床上發生關係之後就自殺了。」
「我生意的事情你們都知道的足夠全面了吧,我再說也沒意思。」
孫磊行笑著問周戍安:「周警官,你還有問題麼?」
作者有話要說: 「心理學說到頭來是一種行動,不是對自我的反省」這句孫磊行說的話是加繆說的。
☆、25
「為什麼03年之後就不做販賣人體器官的生意了?」
孫磊行挑眉:「哦,那個啊,又危險又噁心,沒意思。而且我不喜歡殺人啊。」
「知道誰把你這些罪狀給我們的麼?」
孫磊行嗤笑:「你問我啊?我還指望你們告訴我呢。」他搖搖頭,「估計是哪個我睡過的小孩兒吧。這些小年輕啊,跟你發生過關係就以為你的什麼都是他的了,自作多情真是壞習慣。」
「我累了周警官,你還有問題麼?」
周戍安面無表情看著他:「趙春的哥哥被你弄哪去了?」
孫磊行皺著眉想了很久:「這我哪記得啊,我手裡小孩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趙春還有哥哥。」說完又笑了許久,笑到咳嗽不止也沒有停下來。
……
六個月後,2017年11月。孫磊行集團的大部分犯案人員都被捉拿歸案。
孫磊行一審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他沒有再上訴。
因為趙春關於哥哥的心結,對於周戍安來說,沒弄清當年她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都不能算徹底結束。
10月的時候,周戍安跟趙春說,一切結束了我們就結婚。趙春笑著答應了。
趙春只記得當年拐他們的那個人販子被別人叫做丁三兒。
再三訊問,終於找到了他,丁貴。
周戍安去看守所會面時,看到的是一個滿頭白髮面容和善的老人。有的壞人老了看起來是會變得善良無欺的。
「你記得你拐過一對龍鳳胎兄妹麼?女孩眼睛顏色發灰,有點像盲人。03年還在你手上,後來哥哥被帶走了。」
大概是年紀大了,思維慢得要命,丁貴許久才開口:「哦你說小草和小花啊。記得記得,怎麼不記得呢,兩個娃娃運氣好得很哦,差點被那有錢人家買了。」
「那為什麼哥哥被帶走了?」
「哦,說來慘地很……」
老頭大概真的腦子不清楚了,一會說他們運氣好,一會說他們慘。
被拐走的那一天開始不就是厄運的開始麼?
「說是教授有個朋友的女兒眼睛有問題需要眼/角/膜,我看小花眼睛顏色怪怪的,估計角膜也不好用,就把哥哥帶去了。」
「然後呢?」
「你這個警察好笑哦,那么小的娃娃,被挖了眼睛之後當然就弄死掉了啊。」丁貴笑周戍安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