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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2:32 作者: 二狗汪汪
    打開時發現快要溢出來,小心翼翼嘬了一口終於放下心來。回味時覺得味道不對,終於注意到快過期了便再也沒嘗第二口。

    很長時間之後,如果不是感到面前的男人紅著眼用手觸及她的面龐,趙春都沒意識到自己淚流滿面。

    這是我的報應的話,到現在為止夠了麼?

    ☆、18

    周戍安把趙春帶到了小會議室,關上門,一個小時沒有任何動靜。

    四位警官也在門外緊張地站了一個小時。時不時透過玻璃看看裡面隔桌面對而坐的兩人。

    「多好的小姑娘啊,給弄成這樣了。」曹雨紅著眼說,聲音里還帶著哽咽。

    「她為什麼不跑呢?」陳鵬激動地問。

    「你能別這麼天真麼?沒聽她說那一村子都是幹這個的?」徐江語氣很沖,「而且她一小姑娘怎麼跑?沒跑幾步就能被抓回來。」

    「那、那為什麼不報警呢?」陳鵬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徐江嘆一口氣擺擺手根本不想跟陳鵬說話的樣子。

    江帆看了眼陳鵬,搖搖頭說:「報警了能怎麼樣?咱們不也是明知道孫磊行有問題還是沒法抓他。光明村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誰會把小孩的話當回事?而且那地方的民警會不知道這個村子有問題?這麼多年總有無緣無故多出來小孩他們能不知道?」

    陳鵬面露驚恐,看向江帆,聲音有些顫抖:「你是說,那些民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徐江冷笑一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最好的情況了,搞不好那裡的民警也在這利益鏈條里摻了一腿。」

    曹雨聲音很輕:「她已經很努力地活下來了。」後半句她沒能說出口:別再要求她做更多了。

    空氣好像瞬間冷下來,凍得四個人都說不出話。

    周戍安一再地回想起十二歲的趙春對他大喊「我是小偷把我抓起來」。

    想到普法課時底下一張張麻木不仁的臉。

    想起自己以為什麼都懂地跟那個受盡苦難的女孩說:「考上大學,就能離開這裡了。」

    想起村長那個時候不安的神色。

    開農家樂掙錢?自己怎麼會蠢到連這種話都相信?

    周戍安雙肘抵在桌面,頭深深低著,兩手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

    趙春聽到他悶到讓人窒息的聲音:「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為什麼是你跟我說對不起?

    第一次不是聽不出感情的語氣:「我跟你說了不怪你!」她的聲音充滿了怒氣。

    盯著周戍安看了一會後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

    「如果不是你跟我說考上大學就能離開了,我可能撐不到今天。」

    到底是誰的錯呢?

    為什麼他們倆個人要在這裡充滿歉意?

    周戍安恢復了理智,不毀了這一切,再怎麼跟她說對不起都沒有用。朝玻璃外看著這邊的四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進來。

    曹雨進來後先跑到趙春旁邊笑著往她手裡塞了杯奶茶:「來來來,你瘦喝點甜的長胖點兒好。」惆悵地搖了搖頭,「像我這種喝水都長胖的著實羨慕你啊。」

    趙春愣愣地看著她,輕聲說了聲「謝謝。」像捧著至寶一樣捧著手裡那杯溫熱的奶茶。

    曹雨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周隊,要不要讓蔣大義帶趙春在外面坐著?」江帆看了眼趙春試探性地問周戍安。

    「不用,你們不要在意我,有什麼想問的話我在這也可以及時告訴你們。」

    女孩帶著懇求的語氣讓周戍安喉嚨一梗:「那就待在這兒吧。」

    「好。」江帆低頭看了下筆記本說,「現在線索都斷了,我們也沒有孫磊行犯罪的證據。」看了眼正在小口喝奶茶的趙春接著說,「您看要不要從光明村入手查查看?」

    周戍安趙春神色無異常:「具體?」

    「是這樣,這個村子的村民這些年既然都是……」頓了頓說,「以兒童□□黑色產業和販賣兒童為唯一收入來源的話,總是會有資金記錄的。」

    「如果我們能打入他們內部的話?」

    只見趙春皺眉緩緩搖搖頭:「他們非常謹慎,這麼些年除了孫磊行的人外,他們沒有接觸過村子以外的人。」

    「那由你帶我們警方的人去呢?」徐江說出這話就發現周戍安和曹雨兩道目光冷冰冰地向自己投來。

    「你說的什麼屁話?」周戍安還沒說話,曹雨就嚷嚷開了,「且不說孫磊行都發現趙春跟咱們有聯繫了,村子裡的人知道這事兒只是時間問題。就說讓好不容易逃離了那窮山惡水的人再回去,你心裡過的去?」

    江帆皺著眉點點頭:「是,確實為了破案也不能這樣,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看著激動的曹雨,趙春有些怔忡。忽而笑著搖搖頭:「如果能幫上忙,我肯定願意。只是他們本身就不相信我,他們從來不把被人販子帶進去的小孩當自己人。」

    頓了頓說:「而且,三年前發生了件不小的事情,從那以後他們好像就不用記帳這種容易被警方找到證據的方式來記錄收入了。」

    「怎麼回事?」

    「三年前,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只聽說是一對買家被警方發現了孩子是從人販子手裡買的。那個人販子給孫磊行幹了很多年,所以孫磊行找了個人去給他頂罪。那個頂罪的人是光明村的。」

    趙春定定地看著手裡的奶茶:「替罪羊是村民投票選出來的。」

    多好笑啊,這麼個干盡壞事的村子,竟然知道用投票這種「民主」的方式。

    「去替罪的人被送走之後,第二天我爸爸偷了村長記錄帳目的本子想在晚上偷偷跑去找警察告發這裡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他窩囊了一輩子突然哪裡來的勇氣。」

    「但是還沒跑到火車站就被抓回來了。」

    「村子裡十幾個人拿著棍子打他。」

    「之後我爸爸就被他們關起來了,三個月之後死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快要死的時候自己是能感覺到的。他在死前三天求了村長,說想見我一面。畢竟是從小在村子裡一起長大的,村長心軟同意了。」

    「爸爸跟我說,他早就生病了,想在死之前做點對的事情。他想救我,所以那天晚上偷了帳本跑出去了,可惜被抓回來了。那次之後所有的本子都被燒掉了。」

    「師父……」徐江看著周戍安,「趙春說的那個從人販子手裡買的孩子會不會就是三年前您跟的那個……」

    周戍安看著趙春:「光明村送去頂罪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馬富貴。」

    聞言起身往外走去:「我去打個電話。」

    「喂,老張。也沒什麼事兒,就想問問你還記得三年前那個被人販子賣了之後,被養父母家暴打報警電話那女孩兒的案子麼?」周戍安面色沉重地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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