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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4:15 作者: 洛水伽楠
    說完,他關上燈,拉起床單繼續睡覺。

    金髮仍然不放心,他特意去檢查了一下門栓,再把菜刀藏起來,才膽戰心驚地回床睡覺。

    他到底是受到了劇烈驚嚇,後半夜是時睡時醒,每次都還是驚醒的,他總覺得孫厚玉又回來了,這次換了一把長刀,雪亮雪亮的長刀,正嘿嘿笑著要對他的腦袋下刀。

    第三次驚醒時,他發現又有人起來了,看身形這人是趙高,他正打著手電筒飛快地寫著什麼。

    金髮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拿刀,他啞聲問道:「趙同志,這麼晚了,你還在用功?」

    趙高一看到他醒了,什麼話也沒說,趕緊把桌上的小本本收了起來。

    金髮警覺地問道:「趙同志,你三更半夜地在寫什麼?」

    趙高支支吾吾:「什麼也沒寫,你別管了,趕緊睡覺。」

    金髮還想再問,趙高不耐煩地道:「你咋管那麼寬,還不准我寫東西了?」

    金髮是心力交瘁,也沒心情再細問,繼續躺回床上睡覺。

    第四次驚醒時,他看到小康在寫東西,第五次驚醒,天亮了,顧立春在寫東西。

    顧立春一看到金髮醒來了,和顏悅色地說道:「金同志,你醒了。我第一次知道,王鐵同志的夢話這麼有內容。」

    說罷,他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了。

    金髮聽得是雲裡霧裡。等到王鐵打飯回來,他一說,王鐵臉色大變,低聲罵道:「他大爺的,這個姓顧的真狠,他連我說夢話都不放過。完了,我肯定是在夢裡說什麼了。」金髮也是大吃一驚,他想想自己的遭遇,再想想同伴的遭遇,真是悲從中來。

    王鐵低頭想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咬牙說道:「這個破地方沒法呆了,群眾一個個跟勞改隊的監管似的,天天盯著咱們,夢遊切西瓜的,半夜記錄夢話的,連狗都欺負咱們,再這樣下去早晚得瘋。走,咱們回革委會去,好好地告姓顧的一狀。虧我還想招攬他,不識好歹的東西,招攬個屁,我弄死他!」

    金髮正要回答,就聽見門被敲響了,顧立春在外面朗聲說道:「金同志,你來我房間一下,我有事找你。」

    金髮也不知道顧立春找他什麼事,他看了看王鐵,欲言又止。王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去唄,去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別慫,別忘了咱們是誰。」

    金髮心裡長了點底氣,只是他受到驚嚇,一宿沒睡好,走起路來覺得腳步發虛。

    他走到顧立春房門前,剛要敲門,顧立春就主動開了門,熱情地請他進來。

    金髮隨意打量了一眼房間裡的擺設,屋裡陳設十分簡單,一床一櫃一桌一椅,外加靠牆幾個竹木書架,上面擺著《馬克思恩格斯選集》、《列寧選集》和領袖的文集,除此以外就是農業和畜牧業的書。

    金髮聲音乾澀:「顧同志,你真用功呀。」

    顧立春道:「我的一切行動都在是在馬列主義領袖思想的指導下進行的,我打算趁著年輕記性好,把他們熟讀幾遍,最好能背誦最重要的內容,以後才能活學活用,用理論指導實踐。」

    金髮聽到這話既欽佩又生出一絲害怕:「都運用得這麼熟了,還要活學活用,以後得有多可怕。」

    金髮把注意力從書架上移開,看到屋子中央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著早飯,有兩碗豆腐腦,六根油條,還有煎雞蛋和幾樣鹹菜。

    他暗暗詫異,顧立春這是要請他吃飯?他來之前就聽說顧立春是個大發的人,時不時地請人吃飯,可惜他跟王鐵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顧立春指指桌上的飯菜,溫和地說道:「金同志,昨晚孫厚玉突然發病,嚇著你了,實在對不住。今天早上他慚愧不已,托我給你帶了早點賠罪,你千萬別介意。」

    金髮苦笑一下,人家是突然發病,又不是有意的,即便他想說什麼也不能說。

    他盯著顧立春問道:「顧同志,你真的不知道小孫有這毛病?」

    顧立春懇切地道:「我是真不知道,你想想,我和我的幾個朋友昨晚也在宿舍里,我要是知道,哪敢睡得那麼踏實?還有吳胖,他跟孫厚玉從小就認識,要是知道,他能睡得那麼香?小孫說他在夢裡摸到了一個最大的西瓜了,就是聽聲有些生,猶豫了好久沒下手,那個大西瓜應該就是吳胖的腦袋。」

    這事,金髮又怎能不記得?孫厚玉確實在吳胖床前站了好一會兒,左三圈右三圈的胡嚕他的腦袋,還敲敲打打的,奇怪的是吳胖睡得極香,竟然毫無察覺。算了,別想了,一想渾身就發冷。

    金髮儘量克制住自己,接著問:「那你們怎麼處置小孫?」

    顧立春一臉為難:「這事也很難辦,他這是突發的毛病,白天好好的,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我今天一大早就打發他去縣醫院看病了,好好檢查檢查,回來看看結果再說。」

    顧立春說著把裝油條的盤子往金髮面前推了推:「金同志,你趕緊坐下來吃飯,咱們邊吃邊聊。」

    這些日子以來,金髮和同伴一直遭到顧立春的冷待,對方一熱情,他多少有些不適應。

    不得不說,顧立春一旦想對某人好,那真是讓人無法抵擋,反正就是感覺如沐春風,渾身舒坦。

    金髮可不敢放鬆警惕,一直處在戒備狀態。

    顧立春看到他這樣,面露無奈:「金同志,你跟王鐵同志一定很奇怪,前天我們明明聊得不錯,怎麼我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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