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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35:56 作者: 一珂甜酥
飯要一口一口吃,這經義和策論日後好好學他總能會的。
經義策論沒考好,今天這御射他必然要抓住機會,能考多高便考多高,這可是他最擅長的科目。
與以往的散漫不同,宋書意今日在馬場上做起了御馬前的熱身動作。
弓身壓了壓腿,又活動了下前日復位後仍然有些發酸的左腕,還行應該沒有太大問題,裴弈倒也沒使太大勁。
想到這他抬眸向四周看去,因著是少年們都喜歡的御射科,馬場上倒是熱鬧歡騰得很。
宋書意一眼就看見了安靜地站在角落的裴弈,他就像一捧薄雪靜靜佇立於枝頭看著紛紛擾擾的人間,無欲無求,帶著無邊的漠然。
裴弈好像察覺到什麼似的,如墨的雙眸望向他卻又面無表情的將目光移向別處。
陸豐倒是在一旁大驚小怪了起來,「老大,今日怎麼還熱起身了?」
宋書意拍了拍胸口,「你大哥我今日要奪下頭名。」
「平時不熱身大哥也能爭個前三,今日必能頭名。」陸豐慣會拍須溜馬。
考官們牽出眾學子的馬匹後,裴弈隨手接了一隻便翻身上馬。
從前日開始他便對這次考試的態度有些複雜,他在心中猶豫著自己應該考好還是考差。
上一次有這種煩惱,還是在他十二歲以前。
十二歲之前他一直用盡全力考取好名次,他日夜學習,勤奮努力,考得一次比一次好。
直到每一科他都奪得頭名,好無再好時,卻發現母親誇獎的永遠都是弟弟。
七歲之前父母對他嚴苛冷漠,他以為父母天生便是那樣正顏厲色不苟言笑的人。
直到那一年弟弟裴涵出生,他才知道原來父母並不是只會責罵與冷漠,他們的溫柔與讚美,全都屬於另一個人。
隨著弟弟的長大,他逐漸變了,他越發的沉默寡言,因為他的聲音好像無人理會。
他看著弟弟隨口背詩就能獲得母親的稱讚,弟弟隨手投擲便能得到母親的嘉獎。
他看著一無所獲的自己,他怎麼一無所有,心裡空蕩蕩得厲害。
他拼了命發了狠的努力,直到最後77ZL成為科科第一,好無更好。
他拿著門門一甲的考卷,看見的卻是母親滿臉笑容抱著五歲的裴涵親著他軟嫩的臉頰,「小涵今日好棒,竟然在蒙學進步了一名變成了第十五名。」
「娘親晚上給你做好多好吃的。」
等他一跨進門,母親便驟然冷了臉色,坐到遠處的正位高椅上,使了個眼色讓丫鬟拿過他的考卷。
隨後便是冷冰冰的一句,「做得不錯。」
他夜以繼日的努力,換不來母親零星半點的愛意,就算是從弟弟那漏出來剩下的也好。
後來他便像繃得太緊的弦一般直接斷了,他越發的考得差了,結果發現這讓他更加絕望,因為考得再差這個家也並不會有人來過問一句,你怎麼了。
從此,他便放棄了,他不懂考試的意義,也不懂學習的意義。
他只是一日一日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重複著這漫無目的的生活。
看著滿場歡聲笑語的考生,裴弈只覺得有些吵鬧。
他心下有些煩亂,經義和策論他沒怎麼考,他僅僅關注了下同場的宋書意,只是隨手多做了些確保能比他考的高便直接交卷了。
但是林二姑娘……那個於黑暗中一直努力奮進,像野草一樣堅韌而向上的姑娘,一定會全力以赴吧。
可惜,他已經丟了全力以赴的能力。
當國子監丞一聲哨響,裴弈回過神時便已經慢了幾秒。
一抬首他便發現宋書意這次遠超於人,一馬當先甩開了大部隊沖在最前方。
裴弈收起幾分漠然,狹長的雙眸里泛起幾分波瀾,他承諾過不能輸給宋書意,這個總是騷擾林二姑娘的男人。
長腿用力夾向馬腹,俊眉長凝,眸光凜冽,揚鞭策馬,裴弈馳馬迅速加速向前衝去。
訓練有素的駿馬吃力向前急奔,獵獵秋風將馬鬃吹得凌亂而肆意。
宋書意聽見逐漸靠近的馬蹄聲,看著眼前的彎道握緊了手中的韁繩,他現下速度已經很快,在彎道上以求穩為上,過了這個彎道他再加速甩開身後的人。
還沒等他想完,一眨眼便發現裴弈竟然直接在彎道直接超越了自己。
只見裴弈在彎道處仍然加速向前,身體呈流線型前伏,雙腿勾住馬鞍,整個人竟然於馬鞍處懸空而起。
飛馳而過的身影如離弦的箭一般出現在他視野的前方。
宋書意瞪大了雙眼…這種御馬方式!!
熱愛騎射的他一眼認出這就是鎮南侯的馬成名式—燕伏馬。
如輕盈的燕子般懸空於馬鞍能最大限度的減輕馬匹的負重,在馬急速向前運動中最大限度的將重心保持在與馬平行的程度上,最後還能在最後衝刺階段利用自身的體重推馬,加大馬的步幅。
顯然考官們都發現裴弈用出了這一名招紛紛驚訝地跑過來,直到最後裴弈直衝過終點他們才停下跟著馬圍觀的腳步。
看著眾人對裴弈驚訝又讚嘆的目光,宋書意想起上一次這傢伙也用過一次。
那是好幾77ZL年前,裴弈年紀還小腿部力量不夠,卻在御射考試執拗的使出了這招,雖然最後成功奪得了第一但是卻扭傷了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