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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1:36 作者: 雲中飛燕
    他說得禮貌誠懇,並無半分唐塞,本來,後天就是奶奶的生辰了,在這個時刻他是根本不想提起這讓奶奶並不喜歡的婚姻大事的,他還不想讓奶奶的生日都不快樂,可現在卻是不得不提了。

    喬立遠眯了眯眼,認同地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沒想到瀚宇這麼孝順長輩,真是不錯,這在現在的年輕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上次你也是奉了奶奶之命娶了木部長的千金,可你們婚後的生活一直不幸福,這才導致了現在的結局,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

    季旋聽到這兒,想起了往事,臉上一黑,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喬市長,這事好商量,您也知道瀚宇的奶奶年歲已高,我們瀚宇又孝順,暫時還不想違她的意,但以後的事還不好說嗎,我們瀚宇又專情,只會娶安柔一個,以後一定會對她好的,這個你們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我敢擔保。」

    季旋話里的意思誰都聽得明白,那實際就是說只要等奶奶一走,她就是長輩了,她會做主扶正喬安柔,給她應得的名份的,畢竟凡事事在人為。

    「不,媽媽,這個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必須要認真對待,否則對安柔是不公平的。」阮瀚宇卻不這麼認為,他坐正了身子,面對季旋的表態,非常不滿,正了正聲,認真糾正道。

    喬立遠可不傻,季旋這麼說等於是空頭支票,這其中的變數太大了,這阮瀚宇的態度謹慎就足以說明了這一切,他從政這麼多年,太知道有許多事情瞬息萬變的原理了,又怎麼能做這麼毫無保證的虛幻事呢,那可畢竟是他唯一的女兒的終身大事,不能草率了事。

    他扶了扶眼鏡,眼裡的光圈漸漸收緊,不動聲色地說道:「據說阮家奶奶後天就是九十大壽了,這麼高齡不容易,我們理當過來給她老人家拜壽,這樣吧,後天我們全家過來給她老人家祝壽,既然瀚宇有難處,我們也不能強求,此事容後再議吧。」

    「可是……」柳蘭英還要開口,卻見到喬立遠站了起來,說道:「蘭英,天色不早了,不要打擾了親家的休息,我們先走吧。」

    喬安柔那是滿心不高興,沒想到今晚什麼結果都沒有,本以為爸爸過來可以解決一些事情,一捶釘音的,可沒想到還是這麼個結果,心裡酸酸的,難受得不行。

    她不想走,想留在阮氏公館裡陪著阮瀚宇,可喬立遠威嚴的眼光卻望向了她,容不得她反抗。

    「走吧。」喬立遠的聲音很嚴肅,話里隱含不快,更容不得她拒絕,他認為女兒家纏著一個男人,起碼就自貶身價了。

    柳蘭英見到了丈夫的嚴厲,只得上前拉著喬安柔的手,把她從阮瀚宇的身邊拉開了。

    「瀚宇,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不給喬市長的面子了。」待他們一家走後,季旋滿心不安,又有點擔心的朝著阮瀚宇抱怨。

    阮瀚宇嘴角動了動,一付無所謂的狀態,心中很不以為然,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有了上次的經驗,此次,他必須點明要害,把該要弄清的事情弄個徹底明白,免得日後大家都後悔。

    「媽媽,這婚姻大事可不是小事,而且奶奶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我們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頭,該要挑明的事一定要挑明,否則藏著掖著對誰都不好。」阮瀚宇對季旋的和稀泥非常不滿,「媽,我認為我的做法非常正確,想來喬市長也是理解的,再說了,媽媽,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以後請您少摻和點。」

    阮瀚宇說完不再搭理季旋,朝著外面走去。

    「站住,什麼叫做摻和?」季旋聽著阮瀚宇這話里的話,臉上掛不住了,朝著就要出門的阮瀚宇大聲喝道,「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好,以前聽你奶奶的話,讓那個賤人進了門,把我們家弄得亂七八糟的,現在憑什麼還要聽她的話?這都什麼年代了,她動不動就用老辦法來管住你的婚姻,完全不顧你的感受,這天下就沒有這樣的事,你當這是封建社會嗎?告訴你,你是我的兒子,這事我管定了,我決不會再讓那樣的事發生的。」

    阮瀚宇站住了,眸里寒光一閃,轉過身來,朝著季旋說道:「媽,奶奶沒有管我,她已經讓我自主選擇生活了,但阮氏公館是奶奶的,這裡的一切都是爺爺留給奶奶的,她有決定權,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而且現在阮氏的長輩就是她了,我們可以選擇離開這裡,可以選擇過自己的生活,可以不要阮氏公館的繼承權,但這些你會願意嗎?她喬安柔會願意嗎?就算我這輩子除了喬安柔再不娶,可沒有了阮氏公館,就入不了阮氏的家譜,上不了祖宗的牌位,她就永遠只能是個妾,她會願意嗎?」

    他雙眸里的異光閃耀,鄭重地說道:「媽,以後我的事情就請你不要參與了,你過好自己的生活,照顧好爸爸吧。還有,木清竹住在阮氏公館的那一年,捫心自問,我們也沒有公平公正的對她,有些錯不能只怪在她的頭上,您說呢?」

    阮瀚宇丟下這句話後,長腿朝外面邁去,身影很快就沒入了夜色中。

    季旋的臉一下子青白交替,站在那兒說不出話來,眼睜睜地瞧著阮瀚宇走了,驚得退後了一步。

    阮瀚宇,她的兒子,難道已經變了?這些日子來他的行為越來越反常了,連她這個當媽的都已經看不懂他了,難道他的心已經偏向那個女人了嗎?她茫然失措地站著。

    君悅公寓樓下。

    阮瀚宇剛停好車就急不可耐地朝著樓上走去,想起了那個曾經冷清的家裡還有一個等他的女人,嘴角不上微微上揚。

    站在房門前,正準備開門,猛然想起了什麼,遲疑了下,把鑰匙收了起來,改而輕聲敲門。

    雖輕卻很清晰的敲門聲響了一陣後,竟然毫無反響,靜悄悄的,靜得慎人!他劍眉輕皺了起來,忽然很害怕這種安靜的感覺,腦中猛地划過一道閃光,難道這個女人沒有聽從自己的吩咐?

    又或者是她根本沒有回來,已經跑了!

    她敢!

    剛想到這兒,阮瀚宇心裡就直打鼓,帶著懊惱,死女人,你要敢不聽話,看我如何收拾你!

    快速掏出鑰匙來,幾下就擰開了房門。

    客廳里的窗戶全都微開著,外面清新的空氣飄進了屋中,薄如蟬翼的窗紗漾起一片淺綠色,橘黃色的燈光柔和的照耀在飯廳的晶狀玻璃飯桌上,淡射著點點水圈,屋子裡清新乾淨,幾束純白鮮艷的花正插在茶几的汝瑤瓷瓶里,散發著沁人收脾的花香味,那正是阮瀚宇最喜歡的白荷花。

    阮瀚宇恍如置身夢中,這樣溫馨寧靜的家,恰如他一直嚮往的,也是他內心深處渴求了多少年的,尋尋覓覓了這麼多年,似乎現在才算擁有了,這種感覺,雖然並不盡如人意,卻也是讓他欣喜不已。

    他的嘴角再度微微上揚。

    木清竹已經趴在飯桌上睡著了,她還是穿著那件淡黃色的衣服,似乎從昨天到今天止還沒有來得及換掉似的,她弱弱的蜷縮在飯桌前,身影形單影隻,煢煢孓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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