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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31:13 作者: 祈幽
話不多說,提到宋時做的鴨子就是要說到這個甜,宋時不是放糖,而是在熬滷汁的料中有大棗、陳皮、小橘子等,甜都是從瓜果中提出來的,因此吃起來有點兒果香,卻並不濃郁膩口。
第二道解膩湯便是宋時按照此法子來做的,專門為殷銘安做的。他看到了大舅媽廚房裡有個新鮮的冬瓜,盆裡面還有一些沒有調味的肉餡,於是就有了做一道冬瓜肉丸湯的想法。好的本地冬瓜新鮮摘下來會有清甜的口感,不是很明顯,仔細品卻十分的香,這邊老品種的冬瓜外皮加厚、肉質肥嫩,吃起來脆甜,不是那種綿軟口的,宋時其實最喜歡這種口感的冬瓜,覺得用來做湯味道最美。冬瓜切成片,肉餡擠成小小的肉丸,兩者做成一鍋冬瓜肉丸湯,簡約卻不簡單,就像是之前殷銘安誇大舅媽那般說的,能夠將家常味做好那才是真的厲害。
心裏面癟嘴,殷銘安還沒有正兒八經的誇過自己呢!
果然,宋時做的冬瓜肉丸湯得到了殷銘安的喜歡,不小的一碗湯兩個人分吃掉了。大舅媽將二人的互動全看在眼裡,心裏面一陣無奈的嘆息,只要孩子喜歡,那就隨他去吧,她又不是他媽,管得多了反而傷感情。
宋時就是故意在大舅媽面前秀恩愛的,就是讓她看到自己過得很好、很幸福,並不任何人差,找的伴侶是他真心實意喜歡的。
大舅媽畢竟不是媽,管不了那麼多,宋時很明白這一點,因為看得太清楚,所以外表樂天開朗的宋時其實骨子裡是一個冷漠到極點的人,能夠讓他在意、關心、放在心上的人真的不多。殷銘安與宋時恰好相反,他是個外在冷漠疏淡,心裏面卻很柔軟的人,不然也不會屢次放過背后里搗鬼的三哥,也不會對著還是陌生人的大舅媽說誇讚的話,他因為在乎宋時,所以也在乎起了他的親人,不想宋時為難。
宋時明白殷銘安的心意,卻並不需要殷銘安這麼放下驕傲,自己捧在手心裡的人不需要向任何人逢迎討好,宋時有本錢讓殷銘安驕傲一輩子。
大舅舅一個小時之後回來的,他從山另一邊的躍港鎮回來了的,開著一輛小麵包車去,還帶回來了一車的海鮮,將各家托著買的分掉,自己還剩下許多。現在開港了,每天都有漁船靠岸送來最新鮮的海鮮,買了凍在冰箱裡可以吃上很久,也許是本地的人緣故,宋時總覺得本地產的海鮮比其他地方的好吃。
海魚,特別是深海魚,營養豐富,要比淡水魚好得多,畢竟現在水源污染,很多淡水魚吃起來都有股柴油味,就是宋時也很難去掉那股味道,更別說滲透到魚肉內的污染物了。
宋家村另一頭,大青山的另一邊,開車四十多分鐘便是海,不是用來旅遊的黃金沙灘,而是灘涂地,海水不是碧藍澄澈、而是發黃渾濁,雖然沒有美麗的風景吸引遊客,但是新鮮的海產照樣讓人把大把大把的鈔票送過去,大舅就在那邊承包了一片灘涂地搞養殖,還開了一家水產店賣海鮮。大堂兄也就是大舅家的獨子和父親一起做生意,每天七八點才回家,因此宋時他們現在還見不到大堂兄。
大舅對宋時他們的到來很高興,今天特意帶回來了許多海產,晚上的一頓豐盛海鮮是肯定逃不了的,回家真是來養肉的,現在下午三點了他們還抱著碗吃著炸丸子,再過個兩三個小時又要開始準備晚飯,晚飯肯定少吃不了。
大概是空氣新鮮,環境好了,人的胃口都變得出奇的好,下午吃了那麼多,晚飯還塞了一堆東西進去,吃得人都走不動了。
陳帆果然沒有逃過被灌醉的下場,大堂兄是肚子,沒有親生的兄妹,就將宋時和宋曉當成了嫡親的弟弟妹妹看待,特別是宋曉。女娃娃寶貝,大堂兄對宋曉的好和宋時對妹妹是一樣的。
宋時先安置了陳帆,然後和殷銘安洗漱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就提著帶回來的菸酒茶去了村長家。
宋家組長也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今年快要六十歲了,老實忠厚、不怎麼會說話,從宋時有記憶以來,他就是宋家村的村長,也是每年主持宋家村祭祀的人。村長家住在靠近山腳的地方,敞亮的院子配上新起的小洋房,是宋家村典型的住房設計。
村長家的兒女都在大城市工作,家裡面就老夫妻兩個,宋時知道村長老婆是個愛說話、喜歡串門子的人,晚飯後的這功夫肯定不在家。村長忠厚老實,不是愛出門的人,這個時候找他剛剛好。
一通簡單的寒暄之後,宋時對著木訥的村長實在是沒有更多的客套話說了,說多繞腸子的話對方聽不懂啊,對待村長這樣的人基本的禮貌就夠了,其他的最好單刀直入,直接說開比較方便,「村長,我要把愛人的名字加到族譜上。」
「啊,小時結婚了啊,怎麼都沒有聽你舅舅舅媽說過啊,怎麼都不給村子裡發發喜糖。」村長放下手中的刻刀,就說話的功夫他還不忘記手上的工作。村長是個木匠,老手藝人了,之前因為洋貨、實行玩意兒的衝擊,老木匠這門手藝差點兒傳不下去,老實木訥的村長就只能夠靠著種地養家餬口,現在老玩意兒又登上了新舞台,變成了懷舊、古典的標誌,找他做家具、裝修房子的人日益多了起來,宋時家裡面新打的兩張架子床、包括宋時和殷銘安住的此間那一張,都是出自於村長之手。
「嗯,結婚了,這是我男人,哈哈。」宋時每次這麼介紹都覺得倍兒慡,要是能夠詔告全天下就好了。
「啥?」村長掏耳朵。木訥的村長暴起,指著宋時說道:「喜歡男人?簡直是胡鬧,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爺爺奶奶,他們把你養大難道是讓你違背人倫常理的嗎,趕快回去,我就當自己沒有聽到,男人上什麼族譜,他是你的妻子嗎?」老實人執拗,村長更是認死理,不然全村人也不會推舉他當村長,一當就是幾十年。又指著殷銘安說道:「我看你年紀輕輕,儀表堂堂的,看著就是當大老闆的人,可別來糟蹋我們宋家村的小伙子,外面的人多的是,你要什麼樣子的就有什麼樣子的,我們人小人微,經不起你磋磨,別把歪心思打在宋家村的小伙子身上。還有宋時,你和你妹妹當年進族譜你爺爺可是保證了的,你們日後一定恪守本分,不丟宋家村的臉,難道你忘記了嗎?你忘記了,你地下的爺奶也不會忘記,你讓他們有什麼顏面見宋家的列祖列宗,你好好想想!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別把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進了一次班房可不能夠一輩子都是罪人。你之前犯錯情有可原,是對方忙不講理,你胳臂擰不過大腿,我們能夠原諒你。但這回不行,除非你不當宋家村的人。」
村長說到底是維護宋家村的面子,宋家村小而排外,還保留著許多古老家族恪守的信條,年輕人或許沒有那麼大的講究,但年紀大的人,特別是一村之長、一族之長,恨不得將這些信條刻在心裡、背在身上,時時刻刻為了維護宋家的尊嚴而活。
「你們回去吧,今天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聽到,你也什麼都沒有說,日後結婚生子,我還會去喝你的喜酒。」村長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刻刀繼續在白熾燈下雕刻一塊木頭,木屑掉落,花紋漸漸的顯露出來,明擺著一副不想多談,讓宋時他們快滾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