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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英每說一句，劉母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她的臉色難看一分，黃英心裡就痛快一點。

    每個人都有傳宗接代的心思，可生男生女不是人可以決定的，連生閨女那些年，她心裡本來就苦，這女人還總拿她連生兒子刺激她。

    她甚至因為沒給丈夫生個兒子，主動提出跟丈夫離婚，讓他再娶個能給他生兒子的妻子。

    還好他們家王為民是個厚道的，主動說生兒生女是上天註定的。

    如果註定他一輩子沒兒子，那就沒兒子，他不會強求。

    要不是有丈夫理解，黃英指不定熬不過來。

    幾十年來在生男生女這方面，她都被劉母踩在腳底下，如今總算見這人落於了下乘，黃英自然是怎麼痛快，怎麼來。

    看了眼她手上拿著的灌裝物，黃英都能猜到她這是準備去做什麼，她故意開口，「哎呦，看你這是拿著麥乳精要去醫院看孫女兒，看來是我誤會你了。」

    「我聽說你這孫女被你養得賊好，生出來就跟人家兩三個月的一樣想，活到這把歲數我還沒瞧見一出生就這麼好的孩子，正好跟你一起去看看，你這了不得的孫女兒。」

    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劉母一定上前撕爛眼前這女人的臉，看她還怎麼戳她心窩子。

    「要看你自己去看，我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自打叫人把過脈，確定李婷肚子裡是孫子後，每天買肉，肉票不夠用，她拿錢問會買肉票，工業票不夠用，她也拿錢跟人買，六七個月下來，他們三人的工資將將只夠每個月開銷。

    李婷真給她生個大胖孫子也就算了，結果生了個孫女，她是傻才繼續給一個賠錢貨花錢。

    無論如何這兩罐麥乳精，她都不會給那賠錢貨吃。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兩人的關係雖算不得敵人，卻彼此了解對方，黃英哪裡看不出劉母這是打算去賣麥乳精，「其實姑娘也沒什麼不好的。」

    「你瞧瞧我生的那四個姑娘，再忙都十天半個月就帶著一家子回來陪我和老王吃上一頓飯，每次回來這個帶一瓶麥乳精，那個帶一條肉，另一個拎瓶雞蛋，再來一個給老王帶點酒帶點菸。除了外孫女不跟老王姓外，這姑娘可比那些結了婚就只顧媳婦和自己孩子的兒子強。」

    大概是深知她這個當母親的，年輕時因為他們姐妹幾個沒少受委屈，黃英的幾個女兒都特別孝順，幾個女婿的品性也都不錯，隔三差五就來看他們老兩口。

    因為幾個女兒懂事，對生女兒的事，黃英其實已經釋懷。

    就像她的，生女兒除了將來孫子不隨丈夫的姓，其他真一點不比兒子差。

    這點拿她四個女兒，比劉母四個兒子就知道。

    她四個女兒如今做的一切，劉母四個兒子可沒一個做到，從這一點看，黃英覺得自己比劉母幸福多了。

    「曾經擁有四個兒子的你，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一句句我將來沒人送終戳我心窩子。如今你的上頭兩個兒子，並他們膝下六個孫子，都跟你不怎麼親近。唯一跟你親近的小兒子，卻偏給你生了個你瞧不上的孫女。」

    「這也就算了，跟老劉幾十年的夫妻還被你給作沒了。」

    「算了，如今的你壓根沒什麼比得上我的，我還是不浪費時間跟你廢話了，你忙你的，我去醫院看看你那胖孫女兒。」

    她想走，劉母卻不讓她走了，她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女兒再好生的孩子都不可能隨老王的姓有什麼用？！」

    「姓氏沒了傳承，家族就斷了，將來你有什麼臉面去見老王家的列祖列宗？！」

    「我是生了很多個女兒，可我也是有兒子，我為什麼沒臉去見老王家的列祖列宗？！」

    「你是有兒子，可你的好女兒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生兒子的，老王人好，當年不嫌棄你，你那幾個女婿可就難說了。畢竟，誰都想有個兒子傳宗接代。」

    「就像當年老劉堅持把辰燁過繼給他二弟一樣，圖的就是傳宗接代這麼一件事。」

    生兒子傳宗接代這種事，在劉母的腦袋裡根深蒂固，她深以為沒兒子就沒臉見祖宗。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思，當年她才捨得將劉辰燁過繼給為救他們娘兒幾個而死的劉二叔。

    黃英知道大部分人是劉母的想法，「他們都還年輕，又不是不能再生了，你怎麼知道他們就生不出兒子。就像當年你笑話我一樣，最後不是被我狠狠打了一記耳光？！」

    「那就等他們生出來，你再來我面前炫，不然說再多都沒用。」

    「我的孫子再怎麼不跟我親，都是我的孫子，你的外孫女再怎麼跟你親，都是別人家的，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而且就你家生女兒的本事，你兒子將來指不定也都生女兒。」

    黃英本來已經想不跟這人計較了，可這人嘴巴太毒了，不僅詛咒她女兒會離婚，還詛咒她將來沒孫子，「你都跟老劉離婚了，已經不是劉家人，那些兒子孫子更不關你的事，你嘚瑟個什麼勁？！」

    「就算我跟老劉離婚，他們也還是我的孩子，我怎麼不能嘚瑟？！」

    雖然離婚已經八九個月，劉母心裡其實還是沒能徹底放下，她最討厭別人拿這事兒說她，「再說我跟老劉幾十年的感情，只要我能拉得下面子，跟老劉復婚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