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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2:12:47 作者: 芥野
    ……說起來,這傢伙現在是醒著的吧?總不能是在夢裡做這樣的事情吧?為什麼不開口說話,叫他幫忙啊。

    難不成是因為前幾天,他生日那天晚上說的話嗎?

    凌存越想,腦袋越是變得亂糟糟的,像是被加了溫水的紙糨糊,變得黏稠轉不動了。

    ——為了表達珍重之類的。

    溫演好像很害怕被當成只是對他的身體上癮。

    凌存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連動作都受限,生怕動作發出的聲音暴露自己還沒睡的事實。

    不能動,也睡不著。

    這樣的時刻,微妙地,很像小時候瘋過頭腦袋過亢,只能聽著收音機捕捉睡意的時刻。

    女主持的聲音溫和如水,那個深夜電台節目包羅萬象,除了愛分析一些情感欄目,還會分享一些生理知識——這節目的受眾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記得高中時的某一天,他無聊翻出那個老式的收音機,填了兩枚新的電池進去。熟練地調頻,拉長天線。

    女主持的聲音十年如一日,好像在朗讀讀者來信。

    來信的人很困擾,他說:「我進入青春期之後,總喜歡側躺在床上,蜷縮著用大腿夾蹭……這是不是很奇怪,很變態?」

    ……據說,在學會用手疏解之前,的確很多人都會這樣。

    凌存當時聽得面頰燜燒,匆匆關掉了收音機,也沒聽女主持是怎麼回答的。

    「……呼。」

    細小的氣聲。

    好像、結束了。

    ……終於結束了!

    伴隨著「咯吱」聲,下鋪的人緩緩起身,深呼吸的聲音像薄冰融化時的水霧。拖鞋在木質地板上滑動的聲響踉蹌,「咔噠」一聲,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小小的、團狀的暖黃色光透過磨砂門漏過來。

    凌存立刻翻了個身,面對牆壁,背部傳來一陣微妙的濡濕感,汗液蒸發的感覺令他不快。

    腹部傳來微弱的腫脹感——醒來的時間太久,身體甦醒,被抑制的循環恢復。

    睡覺之前不該喝那瓶苦瓜牛奶的。

    溫演關掉了衛生間的燈,快步走回來。但他並沒有立刻回到下鋪,而是站在樓梯旁邊,似乎在沉思。

    他順著樓梯走上來了……

    凌存閉上眼睛裝睡。

    溫演沾著冷冰冰水珠的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面頰,又迅速收了回去。

    「晚安,小存。」他說。

    就在溫演轉身想順著梯子走下去的時候,凌存猛地起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裡亮晶晶的,像是狩獵前的野獸:

    「不、晚、安。」

    「……誒?」

    不行,實在是……火氣難抑啊。

    凌存說不上自己此刻所懷抱的是怎樣的感情,只是覺得一團熱意的火在心肺處燃燒,燒得他煩躁不堪,急需做些什麼才能平復這陣躁動。

    「喂,」他抓緊溫演的小臂,粗糙的指尖下意識地往皮肉里陷,「你剛剛……」

    「是在自慰吧?」

    靜謐的房間裡,迴蕩著鐘錶走針時細小的碎聲。

    悶熱的夏夜、鼓譟的空調運作聲、細碎的蟲鳴。

    凌存聽見自己亂頻的心跳。

    第74章 忍受不了就扣一吧

    ……下雨天的觸感。

    空調間裡的冷風貼著皮膚誘發的濕漉漉的冷感,常常讓溫演幻覺自己正蹲在雨天路邊的車站。

    汗水綴在額發間,打濕了一小縷髮絲,黏在太陽穴上。

    他想起自己的中學時代,悶熱的夏日,黏著的暑氣,無法克制的、從內心深處不斷滋生的煩躁感。

    那個時候,他近乎孤絕地處於學校這座孤島上。無法再站在凌存身邊之後,許多事都隨之失去了意義。

    他最被凌存厭惡的一點是:漠視自己的存在和生命。

    但是,在感到不快的、仿佛被密不透風的絲線緊緊包裹到難以喘息的瞬間,刻刀先理智一步,在手腕的皮肉處留下傷痕和烙印。

    蜷縮在浴缸里,冷水漫過膝蓋,鮮血從傷口逃逸,伴隨著腥氣在水中彌散開。

    不是熱水,所以不會死。

    傷口很快凝結、結痂、脫落,只留下一道道粉色的新肉。

    這簡直像是一種無聲的懲罰——即便連受罰的人本身都不知道自己犯下的「罪」是什麼。

    到了現在這樣因為凌存的一句話而耳內轟鳴的時刻,那種被淹沒在遙遠記憶里的、細細密密的尖銳疼痛,仿佛聽見了他心臟的回聲一般,在逐漸升溫的軀體邊緣泛起。

    「嘶……你輕點。」凌存被他按壓在下鋪的床沿,鼻尖頂著綿軟的枕頭,呼吸都不順暢,「別咬腺體,留了印子會被發現——!」

    夏天沒法穿高領,樓下那對新婚夫妻的甜蜜勁兒還沒過,對這樣的痕跡分外敏感。

    被按在床褥里的感覺不太好受,窒息感撲面而來,凌存想起器材室那次溫演粗暴的手段,頓時一陣膽寒。

    ……他或許不該撩撥對方的,至少理智回籠之後回想,方才的話語完全可以算作露骨的勾引。

    溫演沉默著,手托著凌存的腮,熱烈地同他接吻。唇舌交纏之間,呼吸也變得急促。

    他的手一下一下按壓著凌存的小腹,覺得對方今日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上下鋪的鐵床不停歇地「吱呀」響著,凌存不得不扣住溫演的肩膀,阻塞他的失控。這聒噪的聲音迴蕩在寬闊的房間裡,聽得他的耳朵都開始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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