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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2:12:47 作者: 芥野
    「……也想過交往的事。」

    本來是打算,等100次滿就跟溫演提的。

    但現在這樣的狀況,多感人的表白都只能無疾而終,被毫不留情地丟進垃圾桶。

    溫演聞言,眼睛猛地睜大,他握緊了凌存的手,把他推坐在洗手台上。

    凌存的背脊抵著冷冰冰的玻璃,冷不丁的刺激讓他汗毛直豎。

    「我——」

    「你別說。」凌存的手抵在溫演的嘴唇上,「你不能說。」

    「可是,」溫演悲哀地注視著凌存的眼睛,渴望從裡面找到一絲一毫的猶豫和遲疑。但凡有一點兒,他都能把那個自私的想法貫徹到底——他向來不在乎這些虛名,更不在乎別人的喜樂。哪怕這個「別人」,是他爸也一樣。

    「可是……」

    沒有。真的一點都沒有。

    凌存只是平淡地注視著他,像是看著路旁的小花小草,路過的貓狗,漂亮的車牌。

    那些洶湧的、柔軟的、蓬勃的、足以將他全數淹沒的熾熱情感,全都沒有了。

    即便性格一點就炸,凌存給認識他的人留下的最大印象反而是「克制」和「自律」。

    這令人艷羨的天賦在殺死人的心臟的方面,同樣能力超群。

    溫演咬緊嘴唇,力氣大到滲出血珠,卻無可奈何。

    ……這種時候,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算符合氣氛呢?

    他不知道。

    他只是失控地拉下凌存的衣領,近乎衝撞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毫無技巧,全是憤恨的撕咬,血液的腥氣蔓延開來,在唇舌交纏之間擴散。

    凌存原本沒有反應,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粗暴地對待自己。

    但吻到氣喘吁吁時,還是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環抱住溫演的脖頸,指尖習慣性地摩挲對方後腦處略長的頭髮。

    「我不會放棄的,」呼吸的間隙里,溫演喃喃自語道,他扣緊了凌存的手腕,留下泛紅的瘀痕,「我不會放棄你的,我一定會找到兩全的辦法。」

    破壞欲和渴望的心情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凌存伸手拉開自己的衣領,像是無比熟悉溫演臉上此刻外露的攻擊欲望,而將毫無防備的白皙脖頸遞到他的眼前,聲音平靜:

    「咬我吧。」

    他也需要發泄心裡無處可去的苦悶。

    「隨你怎麼做,把腺體徹底咬壞也無所謂。」

    這是無可奈何又此次一次的……

    妥協與示弱。

    但是不能哭。

    不能再次在這個人面前,失聲痛哭。

    那是他必須逾越的軟弱,是成為完人必須跨越的磨難。

    「只是現在,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吐露的語言和想法截然相反,徹底暴露他此刻無法抑制的彷徨。

    明明還是小孩子嘛。

    「認真地、熾熱地——」

    「愛我吧。」

    第65章 「家人」

    愛意扭曲沉默而赤誠鮮明。

    有人以「吻你萬千」這樣溫和的話表達自己的愛意,就有人以野獸撕咬般的吻表達自己的愛意。

    唯一的相同點是,唇舌交纏之間渡入對方口中的熱氣。

    溫演按著凌存的腰,以推舉的姿勢將他整個人按倒在廁所冷冰冰的鏡子上,忘情地吻著。指尖掐壓腰腹的力度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對方全部融入自己的血肉一般。

    凌存環著他的脖頸,主動糾纏他的舌。吮吸,輕咬,血的味道在兩人之間彌散開來,泛著細微金屬的氣息。

    嘔吐感究竟是因為缺氧窒息而翻湧,還是因為有太多、太多想說卻說不出的話而上浮呢?

    ……凌存想不明白。

    他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拼命想抓住浮在眼前的稻草,撲騰,水花四濺,肢體冰涼,只為了爭取一口能夠呼吸的間隙。

    那種從很早之前的幼年時代開始就如影隨形的溫吞窒息感,從那個暴雨傾盆的十二歲生日開始就無法言說的出離苦悶,從悶熱的蟬鳴夏日中剝離而去的灼熱痛苦,都在此刻越過時間的縫隙,再次將凌存籠罩。

    他之前說:我想要重新呼吸。

    即便那可能是一種逃避現實的託詞,也的確出於本心。

    所以溫演配合地退讓,成長,撕去令他窒息的蛛網,讓他能夠在拋卻一切世俗之事的松林旅館裡短暫喘息。

    可現在,明明他已經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想要鼓起勇氣邁出最後一步,去握對方的手,卻再次被密密麻麻的絲線阻攔。

    「呼……」一吻終了。

    凌存注視著溫演深如潭水的黑色眼瞳——似乎不管發生什麼,他總是這副神情,平靜,無波,能夠將一切磅礴的情緒吞沒。

    只是微蹙的眉出賣了他此刻的心緒。

    混亂、熾熱,剪不斷理還亂的灼熱情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沒。

    溫演冰涼的手順著他白襯衫的邊緣伸入,撫摸著他因為血液加速而泛著熱氣的小腹。

    並不刺激,身體早已習慣對方的觸碰,甚至像被馴養的動物一般主動配合對方撫弄的節奏,自顧自地煽情起來,仿佛和他此刻滿心的悲傷割裂。

    凌存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觸碰溫演的眼睛,眼睫毛掃在指腹上的觸感柔軟而輕癢。

    溫演不再說話,只是鉗著他的手,細細密密地吻著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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