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啟程

2023-09-23 19:21:58 作者: 流螢燭影
    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和涼國公府老夫人兩人同時具是一愣,柳清菡的面容嬌美十分有欺騙性,乍一眼看上去溫柔如水的,柔柔弱弱的,沒想到掐起家來性子如此潑辣直爽的,一旁憂心事態發展的長房孟夫人,本來也只是想著要是柳清菡落與下方也好幫忙說幾句公道話。

    原來卻是她猜錯了,大房的孟夫人也是出身名門的,還是頭一回見有個人敢當眾跟榮寧國公老夫人頂嘴,她站在一旁早就目瞪口呆的,心臟也跟著砰砰的跳,尤其是柳清菡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語,嚇得她直想要上前拉住柳清菡,讓她不要再說這些話,可惜她早就呆愣住了,雙腳就跟釘在地上似的,久久的不能緩過來。而且她一個人跟兩個人老太太掐架,絲毫沒有露怯,一點也沒有輸了氣勢,反倒是氣的涼國公府老夫人和榮寧國公老夫人面容青了又白了的。

    這還不算,前面的表象和話語對比後來柳清菡說出來的話,更像是狂風暴雨,重磅炸彈。

    果然就連一直大怒的榮寧國公老夫人也被柳清菡拋下來的這些話震驚的不行,眼神從柳清菡移到地上的涼國公府老夫人身上,定定看了涼國公府老夫人幾眼,看見她臉上並沒有帶淚。

    柳清菡還在一旁毫不客氣的揭底說道:「一大把年紀了,倚老賣老,虧你為了你孫女還真敢這麼跪下來,是不是司馬驍翊不肯娶你孫女你就要接著上吊了?人家是怎麼得罪你了,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居然想要把嫁不出去,活不過幾年的孫女塞進來府裡面來,你這是看有榮寧國公老夫人撐腰,才敢這麼糟踐別人吧?」

    「你,你胡說……」涼國公府老夫人聽見柳清菡的話,氣的臉龐都要扭曲了,什麼叫嫁不出去,什麼叫上吊的。論她這麼說,她不就是一個潑婦了。

    「你這眼淚還真是值錢,滴幾滴,膝蓋彎一彎的,就能招個好女婿的,面上裝哭,指不定心裡早就樂的找不著北了?」柳清菡一大串的話幾乎沒有怎麼岔氣,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似的倒出來,而且字腔圓潤的,說的清清楚楚的。

    好幾次涼國公府老夫人想要辯解,說話,都被柳清菡直接迅速響亮的聲音還有步步緊逼的話語蓋過。

    柳清菡噎的涼國公府老夫人啞口無言的,氣恨不休的,柳清菡也沒有乘勝追擊的,反而又側過臉,一臉認真詢問道:「老夫人,你還想司馬驍翊娶這位陳小姐?」

    榮寧國公府老夫人雖然十分不虞柳清菡這時候盛氣凌人的態度,不過她這些歪理有些聽起來似乎還挺有道理的,她突然也想起陳明雪看上去就跟得了不足之症,體弱多病的,到時候嫁過來,不是她照顧自己家孫兒,反倒是要自己孫兒照顧她,而且一個主母再如何賢惠的,沒有精力心力料理也是白搭的,她也是才想通了,自己之前怎麼會想要自己家的孫兒娶這樣的姑娘家的。

    榮寧國公老夫人正要說什麼。

    柳清菡立馬接下去說道:「看來你也沒有多疼司馬驍翊,我看這陳明雪應該是你的親孫女,要不你怎麼專門顧著旁人的意願,不管司馬驍翊的意願,為了一個外人竟想要自己的親孫子去給旁人沖喜,要是成親那天,陳明雪要是一個不小心的,喜事變白事也好,哈哈,也不錯,剛好白事喜事一塊辦,還省了一份酒席的銀錢。」她話語裡無不是譏諷,嘴唇帶著淡淡的嘲諷的笑意。

    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先是滿臉怒容的想要反駁,自己怎麼可能這樣想,自己是最疼寵司馬驍翊的,只是嘴唇開啟幾次,囁囁的竟然是沒有辦法反駁,她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哪一件不是跟自己的意願背道而馳。

    明明是想要為了自己孫子好,在那之前也沒有想過驅趕柳清菡走,怎麼反倒是落了個不是。

    「清菡。」司馬驍翊制止一聲,實在是柳清菡說的話太過於辛辣,就跟往人心上戳一刀似的。柳清菡理也不理司馬驍翊,抱胸自顧自的斜斜靠坐在桌子上,痞里痞氣的。

    榮寧國公老夫人沉默半響,才抬起頭輕聲問了司馬驍翊一句:「外祖母是不是令你為難了?」

    司馬驍翊看了榮寧國公老夫人說道:「我知道外祖母的好意,只是外祖母,那些都不是翊兒要的。」司馬驍翊從沒有對榮寧國府老夫人說過一句重話,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以前也是幾乎是順著她的吩咐來,榮寧國公府老夫人如何能不了解司馬驍翊,這話雖然委婉,她卻也知道司馬驍翊要表達的意思。

    她閉了閉眼睛,搖了搖頭說道:「老了,老了管不了事了,回府吧。」一手拿起拐杖,孟夫人上前攙扶她。榮寧國公老夫人輕輕推開孟夫人,自己朝著外頭走。

    屋裡面的涼國公府老夫人看著榮寧國公老夫人就這麼走了,瞬間就傻眼了,一旁的丫鬟攙扶她起身,她哎哎叫了幾聲,看著榮寧國府老夫人的背影急的不行,臨走上前追趕的時候,回頭狠狠瞪了柳清菡一眼。她也算是知道要是沒有榮寧國府老夫人的幫忙,司馬驍翊的態度堅決,是絕對不可能跟她走的,只能氣恨恨離開了。

    柳清菡翻了個白眼,在涼國公府老夫人匆忙經過的時候,伸出腳,涼國公府老夫人砰的一下落地,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

    「哎喲,我的腰,我的腰。」涼國公府老夫人叫了半響,幾個丫鬟顫顫巍巍的扶起她。涼國公府老夫人正要像柳清菡問罪。

    柳清菡毫不客氣率先倒打一耙睜眼說瞎話說道:「你們還要賴在這裡多久?故意往地上摔一跤就以為我們不會趕你們走了?想得到是美!是想要等我來趕你們走?」

    涼國公府老夫人氣的身子顫抖,抖索著指頭的,渾濁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臉上早青的不行了,嘴唇哆嗦幾句,沒有說出話來,眼一閉,身子往後一倒,直接昏過去了,顯然是被柳清菡氣暈了。

    最後涼國公府老夫人是被抬出去的。

    司馬驍翊看著柳清菡這潑辣的模樣發怔,他跟她夫妻兩年了,以往看過她許多面,雖然有些脾氣,但也是恰到好處,總體是溫柔的,聰慧狡黠,精靈古怪的,生氣的,憤怒的,高興的,還從沒看過她這麼直爽潑辣的,就跟往人身上傷口撒辣椒,一陣見血的。字字錐心的。

    司馬驍翊以前最厭惡那種盛氣凌人,咄咄逼人的女人,可是換成柳清菡,他又討厭不起來,反而覺得她就是怒罵人的樣子同樣是生機勃勃,滿滿朝氣,就像是玫瑰刺人,又更像是含著劇毒的嬌艷明媚的奇花,好看是好看,卻最是毒辣,不能輕易觸碰的。

    柳清菡看司馬驍翊複雜的眼神,心裡自嘲一笑,別說是司馬驍翊這種封建古人了,便是現代她要是敢這麼做,早就被人歸類成惡毒女配了,現代估計也沒有幾個男人接受的了她這一面的。

    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同情心,計較得失,更不可能樂於奉獻的任人斥責怒罵的,更不可能默默的忍氣吞聲。以前不可能,現在更加不能,她也不會為了任何人拔除她身上的刺。

    「我跟你道歉,拉上你母親,除了這一點,我一點也不後悔我剛剛說的話。」柳清菡也不想要聽司馬驍翊的指責,先聲奪人說道。轉身朝著裡屋走去。

    司馬驍翊那裡會責怪柳清菡,她雖然隨意說他母親確實是不妥,但也同樣是真正給他母親出氣了,要是她不說,他還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他也是震撼了一下她的另外一面,赤焰如火,但是說實在的,他心裡卻是一點厭惡的意思都沒有,他看柳清菡哪兒哪兒好,大概自己是真的中毒了。

    司馬驍翊想要跟上去,不過想到柳清菡最近的排斥,再加上剛剛自己外祖母和涼國公府老夫人帶來的糟心事,只怕柳清菡更不想要搭理他。

    司馬驍翊長長嘆息幾聲,只能等清菡先消消氣,再從長計議。轉身也去書房處理公務了。

    ……

    明宣帝看著一份奏章,遲遲沒有下筆,看上去就跟想什麼事情似的。

    一旁的大總管太監看明宣帝俊秀的臉龐,心裡也是滿腹疑惑的,他當差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皇上又是大喜大笑,在宮殿裡來回踱步。這還是除了戰事捷報來臨的時候,就連大婚都沒有這麼高興過。

    等他高興完了,面容又嚴肅了,微微擰眉,就跟想什麼似的。

    大總管太監最是會揣摩人的心思,可是他想來想去,卻也想不到最近有什麼好事的。

    後來反倒是明宣帝先搭上話說道:「小德子,你說一畝地最多能收多少的糧食?」

    小德子思忖片刻恭敬說道:「老奴估摸著兩石。」

    明宣帝接下去說道:「沒錯,這糧食一畝最多不過兩三石,你說你可要見過糧食一畝能收四五石?」

    小德子一副不得了的樣子搖頭說道:「頂破天不過三石,這還是最肥沃的田,精心照料,沒有水災洪災旱災蝗災的情況下,老奴家在宿州,也從沒有聽說過這一畝地能收這麼多糧食的。」

    明宣帝聽小德子的話出神,確實他找了多少能人異士的,也更是督促官員,糧食的產量也沒能有什麼進展的,這南楚國多山,土地本來就沒有多少,更有很大一部分更是貧瘠不能栽種的,一旦什麼災難發生,簡直是摧枯拉朽的。

    也想過什麼辦法預防,可是最實際的一點就是這風調雨順的時候,土地產的糧食也不過是剛剛夠吃,也就只能存個半年的糧食,根本支撐不了災難來臨的時候,而且南楚國多雨,這澇災是常有的事情,很容易就缺糧食,曾經發生過好幾起的災害,他再如何想破腦袋也只能治標不治本,若是真的有人能按照這奏章上面研製出這樣的雜交水稻,簡直對他是如虎添翼的。

    並且如今身處亂世的安穩停戰時候,他南楚國又跟月矅國多有齷齪的,嫌隙加大,可能有一場大戰,最重要的是,若是沒有糧食支撐,軍士再如何驍勇也是做無用功的。再來是靳殊離那就個瘋子。看上去斯斯文文,實際是個好戰分子,性情陰晴不定,殘暴凶戾。野心勃勃的,為人狂妄自負。

    若是兩國離得遠一點,他也就懶得搭理,可是兩國相接,把一隻猛虎放在家門口,誰也不會安心,他若不是忌憚他那一支精銳之師,早就出手先把對方料理了,只是這時候也只能先按兵不動,隱忍不發,畢竟不管是兵力等等方面也是南楚國更弱一些。明宣帝想要先跟靳殊離虛以為蛇一番。

    ……

    靳清越騎在馬上,看著烈日熾熱的,臉上額上冒著汗水。不過比起烈日的熾熱,他心裡更是心煩意亂的,任是前一段時間剛剛從南楚國接親回來,如今又要回去也不會是高興的,最重要的是,這一回還是去還新娘。這顯然是一巴掌狠狠拍在南楚國皇帝臉上。

    靳清越真是不明白皇叔的心思,這顯然是在惹怒南楚國皇帝的路上越走越遠的。

    明明兩國剛剛建立一些情義,如今這一動作,嫌隙只怕比之前還沒有和親還要來的大。

    所以他這辛辛苦苦一來一回的,就是接新娘玩麼?

    「還有幾日可以到?」靳殊離問了靳清越一句。

    靳清越扭頭不搭理。

    等靳殊離目光移到一名官員身上,那名官員擦了擦汗,恭敬說道:「回稟攝政王,大概六七日,很快就要到了。」

    靳殊離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反倒是靳清越先忍不住了,跟靳殊離說道:「皇叔,我實在忍不住了,這一回您當我們還是貴客,我們往人家臉上打了一巴掌,人家還當我們是貴客?要是在我們的底盤上,我也不怕,可是如今我們可是親身只往南楚國,對於我們算是龍潭虎穴的,要是一個弄不好,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靳殊離望了靳清越一眼,那一眼幽深深邃的,對一旁的下屬吩咐道:「送三皇子回月矅國。」

    靳清越臉上立馬變了,他這皇叔從來說話都是一諾千金的,要真的下令,他是決計要滾回去的。

    靳清越這下也不敢拿喬了,咧開嘴傻呵呵一笑,就跟剛剛臭著臉的不是他似的:「皇叔,你開什麼玩笑,我剛剛跟你說笑的,哎哎,你們幹什麼,下去,下去用不上你們。」

    靳殊離俊雅絕倫的臉龐面無表情的,挑了挑長長入鬢的眉毛。威勢深重,看的靳清越又是好一陣的告饒的,靳殊離才揚起手示意下屬退下。看的靳清越一陣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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