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太后壽辰
2023-09-23 19:21:58 作者: 流螢燭影
紫蘇說的信誓旦旦的,一屋子的僕婦全部指認這兩個小廝是柳清菡帶來謀害王妃的。
齊親王看平常端莊賢淑的,溫柔識大體的沈如茵嚇成這樣,哭的好不可憐,也有些心疼了,滿面柔情的給沈如茵擦了擦眼淚,轉頭在室內掃視一眼,除了柳清菡一人衣裳整齊不見絲毫凌亂,其他的人幾乎全是撕扯的慘狀,頭髮凌亂,衣裳凌亂,臉上還有好幾道傷痕。
他雖然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可是這些明擺的證據擺上來,他五分的信任也變成了十分的信任。
並且他對於柳清菡這個所謂的兒媳婦是極為看不上眼的,當下對柳清菡就不是眼睛不是鼻子的責罵道:「鄉野村婦就是鄉野村婦,一點規矩都沒有,蠻橫成這樣,你當自己真是齊親王府的世子妃不成?我本想若是你規矩一點,看著你懷了驍翊子嗣的份上,也讓你留在府邸,如今看來,哼,還是早點派人把你遣送走。」
柳清菡對著這齊親王一丁點的好感都沒有,先下更是覺得這齊親王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糊塗蛋,要不沈如茵手段如此低劣,處處都是漏洞,怎麼還會被矇騙。
柳清菡心中冷笑,但是面上還是擺出一副委屈無辜,怯生生的面容,就是齊親王對於柳清菡有諸多的不滿,也不得不承認柳清菡生的極好,她要是擺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任何男人見了都不能不動容,更何況齊親王本就是一個極為大男子主義的人,他本就愛那些性子柔弱的女子,要不然沈如茵一個驕橫跋扈的人也不需要裝出那一番作態。
柳清菡察言觀色的本來就不差,看到齊親王眼底微微的不忍,心下就有了一番計較,眼角瞄了一眼依靠在齊親王身上的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現在哭的梨花帶雨的沈如茵,心道,我還當你多厲害,這麼蠢,這樣的送分題,我都不好意思不接了。
柳清菡登時雙膝跪地,掏出手隨意的擦了擦眼不存在的眼淚的眼角,一副被冤枉悲痛欲絕的樣子說道:「王爺,您說的對,民婦身份低賤,能被世子爺看中進入齊親王府已經是清菡最大的福氣了,每日感念世子爺的恩德,王爺還有王妃的恩德,清菡感激還來不及,如何敢恃寵生嬌,更不敢輕易挑釁王妃,清菡雖然不懂什麼禮數,但是像是王爺這樣的天潢貴胄是打心眼裡敬畏的。」
柳清菡並沒有稱呼自己為兒媳,因為齊親王本來就不滿意這一點,謙卑的換了個稱呼,又是對王爺戴高帽,本來對柳清菡心有不滿的齊親王果然聽進去了。
「那你為何要帶這兩人進來鬧?」齊親王刻板不虞的面容總算是稍微和緩一點了。
垂下頭的柳清菡聽見齊親王這話,嘴角微微揚起,魚兒上鉤了,抬頭瞪大眼睛就跟不敢置信一般,而後,害怕的悄悄瞄了沈如茵一眼,又忽的低下頭,故作遲疑的似乎不好開口。
「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了。」齊親王看柳清菡這副樣子果然起了疑心。
「清菡只怕說了冒犯…………」柳清菡吞吞吐吐的。
齊親王擰起眉:「你只管說便是,本王免了你的冒犯。」
「王爺,剛剛這位姑娘還有王妃一直指認說,是我因為王妃的管教規矩因此心生歹心,才安排了兩個小廝進來廝打可是?」柳清菡恭敬說道,視線瞄了瞄紫蘇還有沈如茵。
齊親王循著她的目光也看過去,王妃不知道柳清菡問這話做什麼,她先下沒有春畫在一旁指導她,稍顯不安,但是她自己素來高傲跋扈,壓根沒有把柳清菡放在眼裡。
聽見柳清菡這話,她一臉柔弱可憐狀依靠在齊親王的身上重重點了點頭,給紫蘇使了一個眼色。
紫蘇注意到王妃的眼神,立馬上前憤恨的指著柳清菡說道:「王爺明鑑吶,我們王妃性子最是和善溫柔的,跟人起不了一點的爭執,王妃把世子爺視若己出,自然對於世子爺的身邊的人十分注重,特意叫她過來,好聲好氣的跟她說了一些府里的規矩,她臉面不大,這脾性到是夠大的,指著王妃罵了一些侮辱的字眼,氣的王妃教訓她幾句話,哪想到因此惹怒了她,也不知道從那裡找來的粗魯人混進府邸就要對王妃不測。王爺您可要為王妃做主啊。」
紫蘇敢說的這麼信誓旦旦就是因為這兩個小廝是王妃最近幾天暗中找來的人,把責任全部推到柳清菡的頭上,她一點也露怯。狀似一個十分護住的忠心不二的奴婢。
柳清菡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她朝著紫蘇露出一個笑容,看的紫蘇有些不安,她眼神閃爍一下,這樣說,應該是沒有留下把柄,柳清菡根本沒辦法證明她無辜,齊親王寵愛王妃自然是向著王妃的。她越想越是堅定,對著柳清菡朝著她的笑容不屑撇了撇嘴。
柳清菡抬頭對齊親王說道:「王爺,紫蘇三番兩次說我因為王妃的嚴厲教導因此心生不滿,才僱傭賊人進來冒犯王妃,清菡就覺得很奇怪,我一個婦人是不是有能掐指算命的本事,要不我這頭一回私底下見王妃,就能預料到王妃會對我不假辭色,嚴厲教訓,事先僱傭人來報復。」
柳清菡這話說出來,齊親王果然發現了一個邏輯不通的地方,這柳清菡跟王妃事先並沒有仇怨,更是頭一回私底下見面,按理說,作為兒媳去見婆婆,一個地位低下的農家女去見身份尊貴的王妃,忐忑緊張討好還來不及,怎麼會像是紫蘇說的那樣。
紫蘇當下臉色一白,慌慌張張的看先王妃。
沈如茵也沒想到真就讓柳清菡捉住把柄了,立刻臉色就變了,也不看紫蘇了。
「紫蘇你如何解釋?」齊親王眼神一眯,他便是再嫌棄柳清菡,這時候柳清菡肚子裡還揣著司馬驍翊的種:「若是再有一句謊話,便發買出去了。」
齊親王這句話直接讓紫蘇身子一抖,面上漲紅,眼神閃爍慌亂無措,哪有剛剛的信誓旦旦。
「奴婢,奴婢……」紫蘇一時失聲,慌亂無措的看向王妃:奴婢沒有說謊,是,是您問王妃,王妃,奴婢是照著您的指示來的。」紫蘇想要跪著爬過去扯沈如茵的衣袍,被沈如茵驚慌的一腳踢開了。
「王爺,原來是這樣回事。」沈如茵咬牙,一盆髒水莫名就轉而扣到她頭上了,急切辯解道:「妾身也是被這奴婢蒙蔽了,這下一想才發現不對勁。」
齊親王看了沈如茵一眼,半響才點了點頭:「本王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轉而對紫蘇怒目而視大喊道:「來人,把這個欺上瞞下,別有有心的狗東西關到柴房裡去,明兒個叫來人販子發買出去。」
「王爺,奴婢冤枉,奴婢冤枉!」紫蘇悽厲叫喊起來,這要是發買出去,都是一些妓館青樓的哪有什麼好地方可去的,她好不容易從那種泥潭裡脫身,不想又要回去那種不是人過的地方。她頻頻朝著王妃看過來正要說話。
「來人,還不把她的嘴給堵了,免得吵得王爺頭疼。」沈如茵看她一直看過來的眼神,心慌慌的,大聲命令道,她大概是太過於慌亂了,也就忘記了要裝柔弱可憐的,顯得有幾分當家主母的狠厲的。
齊親王那裡看過沈如茵這副不像她的疾言厲色的模樣,眉頭一皺,他實在是不喜歡太過於強勢的女人。
「清菡。」一道焦急的低沉的男音插入,之間門口司馬驍翊穿著玄紫的朝服,腰上束著緋帶,頭戴玉冠,連朝服都來不及脫下換便服,便看出來有多麼急切了,大步流星走過來,神情看上去有些極為擔心。看見柳清菡穿著整齊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才放下心來。只是看她跪在地上,還不知道在他來之前跪在地上多久了,極為心疼。
對於找茬的沈如茵的目光越加鋒利冰冷。沈如茵被司馬驍翊的眼神看的後背涼颼颼的。直朝著齊親王身上靠。
司馬驍翊恭敬喊了一聲父王,齊親王也應了一聲,他忙走到柳清菡的身旁,牽清菡起來,仔細上下打量她。
「二娘,不知道您叫清菡有何貴幹?」司馬驍翊面無表情問道。
「驍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沈如茵一臉受傷的說道,齊親王還是較為寵愛她的,看她露出這麼一個可憐的眼神,剛剛的猜忌也就減淡了,沈如茵說道:「難道我作為婆婆的還沒有管束兒媳的權利?我不過是想要好好教導她規矩,好讓她早早適應王府里的生活而已。」
「驍翊,注意用詞。」齊親王警告一聲。
「清菡現在身子重,更何況她本來就體弱多病,二娘還真是會挑這個好時候。」司馬驍翊饒有深意說道。
柳清菡看見司馬驍翊的那剎那,緊繃的情緒就鬆懈下來,本來就因為一大清早被人擾了清夢,連飯都沒有吃,在這裡又是傻站又是跪地的,體力也有些支撐不了,那股頭昏腦漲的,目眩神暈的感覺又回來,她極為放鬆的往後一仰,人就暈倒了。
司馬驍翊一直注意柳清菡,看她暈倒,大驚,根本顧忌不了在這裡的齊親王和沈如茵,他就打橫抱起柳清菡朝著門外走去。一邊朝著一個小廝吼道:「快去叫大夫來。」
齊親王看著腳步匆匆的抱著柳清菡走的司馬驍翊的背影,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沈如茵也是沒有想到,司馬驍翊居然這麼看重這個女子,不過想起柳清菡那張臉,只怕是男人見了都喜歡,她有些若有所思,看來司馬驍翊也不見得跟外界傳的那般不好女色。
「王爺,您是否要留下來?我要好讓下人早點準備膳食。」沈如茵深知自己今天在齊親王面前的表現有些糟糕,想要挽回印象。再侍奉他一回,這夫妻之間的隔閡也就這麼消了。因此保養的得當的面容飛上兩頰紅暈,微微低頭嬌羞期盼問道。
以往沈如茵這招百試不爽,只要她示弱,齊親王都會極為疼惜留下。
然而沒想到,齊親王深深看了沈如茵半響,看的沈如茵都有些發毛了,他才擺擺手:「不必了,你自己用飯就是了。我還有些政務要處理。」
說是有事情要處理的齊親王出門就拐了個彎,朝著另外一個妾侍的院落走去,那個妾侍也是十分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是一朵清純的解語花,她才被抬進來一個月,齊親王正新鮮著。
沈如茵從回來的奴婢嘴裡聽見這個消息,氣的直接把面前的飯桌上的菜碟全部貫到地上去了。
司馬驍翊抱著柳清菡到了自己院落,兩個丫鬟忙擔憂的著急迎上來。
兩個丫鬟是後悔不迭,早知道就是拼了命也要攔下來,夫人現在懷著孕,要是真的有什麼差錯,她們如何跟榮寧國公府老夫人交代,她們是老夫人特意派來照顧柳清菡的柳清菡肚子裡的小主子的。
似乎察覺到兩人的擔憂急切,柳清菡緊閉的兩隻眼,忽的睜開,對兩人眨了眨眼睛,又立馬閉上。
兩個丫鬟愣了愣,她們剛剛沒有看錯吧,將軍夫人似乎睜開了眼睛。緊跟在後面跟著司馬驍翊進了房門,兩人也是極為機靈的,看柳清菡那樣就知道她沒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裝暈。謹慎的關上門。守在房間外室候著。
這是司馬驍翊定下的規矩,一般他在裡頭,除非是叫喚,否則一般都是守在外邊免得打擾了兩位主子。
司馬驍翊直接抱著柳清菡放在床榻上,柳清菡也不裝暈,她雖然確實有一點眩暈。
「那女人可有傷著你?」司馬驍翊看柳清菡懨懨的,精神不大好一般,略微有些擔憂。
「我沒事,有事的是她們,這次還多虧我帶了幾枚致幻針。」柳清菡搖了搖頭,她故作打趣笑道,想要緩解司馬驍翊俊臉上滿布的烏雲說道:「明明這齊親王妃是個蠻橫母老虎,還硬是要裝成純善的小白兔,這變臉的速度還真是令人望塵莫及的。」
「你管她是什麼,反正不安好心便是了。」司馬驍翊絲毫沒有放鬆繃緊的下頜線,狹長眼眸瞪了柳清菡一眼,菲薄如楓葉的嘴唇微啟:「我真不知說你是聰明還是傻,明明知道對方是來者不善,還一個人傻乎乎的湊上去。下次不准再去她的宅院。」
司馬驍翊知道柳清菡身上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機關或者什麼暗器之類的,並不像是明面上那麼柔弱,但是一想到她獨自面對那個陰毒的女人,他就有些心裡發顫,要是清菡要是有個閃失,他是決計不敢深想的,越發對自己院落的平安擔憂起來。
柳清菡也想不到這沈如茵初次私底下見她,就會突然發難,本來想要去探探對方的虛實深淺的,到是沒想到要不是帶了這幾枚針就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心中越是堅定要多做一些這種的小機關,能天天放在身上的護身的,除了麻醉針劑,致幻針劑還有沾染了眼睛毒蛇毒液的針劑。
「我知道了,不過這樣不會落人口實?她明面上畢竟是我們的長輩。」還是最討厭的婆媳關係,柳清菡雖然是現代的人也不得不遵守古代的規矩,要不然就不會白白的過去罰站了半天。
要是換個人,她才懶得搭理對方。
司馬驍翊顯然也知道名聲這東西很重要,表面功夫總要做好,他沉吟半響想出了一個主意:「這樣吧,我跟父王說你身體弱,那些請安禮,俗禮能免則免,只要抄抄佛經給他們祈福便是了。」
「抄經書?」柳清菡就跟突然來勁了,不可置信瞪大杏眼,她最討厭複讀機似的抄寫了,學生時代被老師罰抄的已經夠多了,要她去抄那些看一眼都會犯困的佛經,柳清菡狐疑的看著司馬驍翊正經的俊臉,他不會是故意報復她之前罰抄她女則女訓結果被她駁回的事情吧?
司馬驍翊忍俊不禁看著突然生龍活虎的某人,他還真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抿了抿唇說道:「難道你更想每天晨昏定省的給人請安?」
柳清菡一臉痛苦,要她一個原本的夜貓子早起簡直是天方夜譚,忍痛道:「抄經就抄經,不過祁勞什子的福,老娘天天咒她長皺紋。」
「那以後我可不敢讓你幫我祈福了,這麼可怕。」司馬驍翊抵唇微笑:「好了,該用膳了,我特意讓人去做了你愛吃的菜餚。」
…………
皇宮
太后壽誕那一天,普天同慶,為了彰顯對太后的敬重,明宣帝司馬玄大赦天下,並且,這日皇宮到處張燈結彩的,喜氣洋洋的,給素來威嚴重重的宮廷帶來幾分朝氣,能夠想像得出天漸漸暗下來,一簇簇的宮燈亮起來,是怎麼別致漂亮令人炫目的美景。
宮裡這日正籌備兩場宴會,一場是百官的午宴,宴會期間,百官進行斗詩作聯娛樂,才情一較高下,好些官員摩拳擦掌的想要在明宣帝司馬玄面前露個臉面的,這明宣帝最是愛才惜才之人,之前這左相陸時淵也是在午宴上表現極為出彩奪得詩魁才引得明宣帝的注意。
要說這陸時淵也是個傳奇,年紀輕輕的就能當上左相這樣高位,位極人臣,在一片普遍上了年紀的官員中除了軍功卓著的司馬驍翊之外,便是他最為引人注目了。他是官宦子弟,家世稱得上世族,只是在京都這樣的天子腳下,像是有他這樣的身份的多如牛毛,過江之鯽,實在稱不上是特別。
他愣是靠著在午宴的表現引得明宣帝注意,明宣帝私底下召他在御前好幾次陪侍,兩人一拍即合,明宣帝之後更是十分器重他委以重任,這在當時極為令人艷羨,只恨不得那個奪得魁首的人是自己。
也因為這一件事情,更是讓百官更加看重起來這個本來只是娛樂一般的午宴。
當然他們也就臨時抱佛腳稍微回去準備了一番,其實也就博一個運氣,他們知道自己的斤兩,在陸時淵的面前著實不夠看的,也有人私底下暗暗的希望,屆屆這樣的午宴魁首都是陸時淵不小心失手。
晚宴就更加趨於娛樂,歌舞表演,唱戲猜燈謎什麼的豐富極了,還有官員攜帶家眷給太后獻壽,當然只有夠得上五品以上的官員才能攜帶家眷,以下級別的官員往年連晚宴都參加不了,還好後面明宣帝空宏大量的,才允了這些官員參加,只是家眷是不能帶進來的。
司馬驍翊作為當之無愧的一品官員,還是娶了親的,如何能不帶家眷,往年他都是跟著他父王一塊入宮,這一回卻是大不相同了。
柳清菡聽說自己也要參加宮廷宴會,還十分驚詫,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官太太了。她到是挺興奮的,現代也不是沒有保存的皇宮,只是大多數都是現代翻新的,終究是少了古代的韻味,這一回真的可以去皇宮裡瞧一瞧了。
「那我要送太后生辰禮?」柳清菡突然想到這些宴會主要的目的就是慶賀太后壽誕的,送人生辰禮物是肯定要送的。因此有些犯愁了。
「放心好了,到時候我讓掌事去寶庫里隨意拿幾件稀有的寶物便好了,這些不用你擔心,只要打扮的漂漂亮的去吃一頓飯就好了。」司馬驍翊說的稀疏平常的。
「你知道她的喜好?」
司馬驍翊搖了搖頭大刀金馬坐在床榻上說道:「隨便送點東西就好了,看的過眼就行了,我並不需要討好她升官。」
柳清菡從司馬驍翊的這話聽出幾絲嘲諷諷刺的意味。看來這壽宴上趕著討好太后的人不少。
柳清菡知道司馬驍翊最厭惡溜須拍馬,不干實事的人,他是實實在在靠著自己的赫赫戰功獲得現在的地位的人,能看得慣官場上的那些風氣才怪。
只是司馬驍翊要是就這死性子跟官場的人打交道,估計沒有多少個人喜歡他的,明面上交好,背過去指不定罵他是莽夫。
不過這樣也好,聽鐵頭那樣說,這皇帝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若是拉幫結派只怕會死的更慘。柳清菡一時也不知道要勸他不要這麼死板還是保持自己剛硬的風格的。
司馬驍翊白天跟柳清菡交代了一聲,就去赴午宴了。
臨走的時候,柳清菡叫住他,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捋平了衣褶,司馬驍翊攤開手任她動作了。
柳清菡仰頭看了司馬驍翊一眼,低眉深目,高挺的鼻樑,削薄的嘴唇,要是他這一身威重的朝服換成西裝,還真就是妻子送丈夫出門的上班的場景的。
他長得這麼高大偉岸,身高腿長的,比例極好,穿起西裝來一定是帥呆了,頓時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在現代的時候,還有人拍了兩套婚紗照,一套現代,一套古代的,他們已經有了古代的婚禮,要是在結婚紀念日上,兩人穿著現代的西裝白色婚紗,秦風六個作為他們的證婚人,也一定要逼著他們全部穿上西裝。
柳清菡越想越是意動。大概是有些搞笑,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司馬驍翊伸手彈了一下柳清菡的額頭,颳了刮她鼻子,笑道:「傻笑什麼?難道進宮真的這般高興不成?」
「那是自然啊。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皇宮,還有活的皇帝。」柳清菡杏眼彎成月牙狀,似乎十分期待。
「皇帝有什麼好見的的。」司馬驍翊沉了沉俊臉:「還沒有你夫君好看。」
柳清菡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明亮的眼眸專注看著他,踮起腳尖,抱著他的肩膀,在他唇邊落下一吻,鄭重其事道:「我夫君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皇帝算什麼啊。對了忘記問了,你們那皇帝是老頭嗎?」
司馬驍翊深深看了柳清菡一眼,哭笑不得,這天底下敢這麼妄議皇帝的還不把他當一回事的也就面前一個活寶貝了。
「在外頭可不能說這些話。」司馬驍翊囑咐她一句,敲了敲她的腦袋:「謹言慎行。」轉身就要走。
柳清菡又拉出他,司馬驍翊無奈摸了摸她頭髮:「乖,晚上就回來陪你了。」性子怎麼這麼粘人啊,司馬驍翊心裡抱怨,又忍不住藏著一絲竊喜。
柳清菡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歪頭忽閃忽閃瀲灩的杏眼道:「我親了你一下。」意思不言而喻。公平起見你也要親我一下。
司馬驍翊不知道為何每次只是這樣小小的日常舉動,就逗得他差點繃不住俊臉,面無表情,威嚴的面具龜裂。一面抱怨自己媳婦太不矜持了,怎麼能向一個男人索吻呢。一面又十分展現了口嫌體正直,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迅速轉身走了,再磨下去,估計天黑了,都到不了皇宮。
午宴
最上頭坐著穿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明宣帝,兩排按照文武官員的座位依次分布下來,跟上朝列隊差不多的順序。
兩排首位的位置分別坐著司馬驍翊和陸時淵,一個是武將里戰功赫赫,立下汗馬功勞的定遠威武大將軍,另一個是文官之首,政績斐然的英傑俊才,深受皇帝器重的大紅人左相。
司馬驍翊這邊的將領大多數是大老粗,能認字的都不多,更何況能直接吟詩作對的更是少的比老年人頭上的地中海還少,來了這宴會也是喝酒吃肉,談天說地的,一個個說的高興了,嗓門就不小心大起來了。
另一邊則是十分踴躍吟詩作對,注意到司馬驍翊這邊的噪音,一個個文官隱隱皺眉,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來。武官這一頭也是十分看不上這群故作清高的,吟詩作對哪有喝酒吃肉實在的。
自古文武官相輕,基本上都我瞧你不順眼,你瞧我也不順眼。
司馬驍翊看著十年如一日的午宴場景,還真是興致缺缺的。還不如陪著柳清菡身邊看書,畫畫,做什麼事情都比這裡要有意思得多。
「皇上,這午宴的吟詩作對既然是文武官員一同參加,文官各吟了幾首,該輪到定遠大將軍這頭來吟詩助興,要不說不過去。」黃大人突然對皇帝拱手道。
黃大人這一聲提議,左相這一邊的人起鬨似的一個個鼓掌叫好起來,應和著說道:「有理,有理。」要是換成平常是決計不敢這麼無禮的,因為是宴會,比平常要寬鬆很多。
司馬驍翊這一邊的一群武官,臉色都黑了,他們喝酒吃肉招誰惹誰了。
一個武官率先拱手對皇帝說道:「皇上,黃大人提議的這點不大妥當,我們都幾乎都是大老粗一個,那會吟詩作對的。」
底下的人也是應和道,偏偏明宣帝這人惡趣味的很,他也覺得這單單是文官來吟詩作對少了很多趣味。想起去年武官這邊吟詩的場景,明宣帝到現在都忍不住牽起嘴角來,實在是太搞笑了。
「寧大人,這可是太后娘娘的壽辰,再不給誰面子都要給太后娘娘一個面子吧。」江大人連忙說道,直接堵住了寧大人的嘴。
「黃大人還有江大人說的極是,這午宴本就是百官同慶,若是少了一半人也就少了一半的樂趣。」明宣帝俊秀的臉龐,嘴角一抹淡淡笑意:「應個景就好了,不需要多麼工整。兩句也行,驍翊先開始吧。」
司馬驍翊到是不露怯,他稱得上真正的文武雙全,這吟詩作對對他而言沒有什麼難度,他沉思片刻張口就說道:「臣不然以『祝壽』為題,東風送暖桃花笑,古樹婆娑掩破樓,春到人間演鵲舞,君臨茅舍喜兼愁,雄鷹展翅沖霄漢,老鷺凌雲盪九州,醉商夕輝松柏笑,福如東海壽千秋。」
他吟詩期間的停頓很小,幾乎是一蹴而就的,話音剛落,底下人不住叫好,聽得明宣帝不住點頭稱讚道:「不錯,對仗工整,又富有新意。」
那些個為司馬驍翊叫好的將領一個個十分高興,就跟在對頭面前大出一口氣,只是輪到他們自己犯難了。
十個武官將領里一半不認字,還有一半就認識個字的水平,像是司馬驍翊這樣稍微沉思變成作上一首的是鳳毛麟角。
一個武官臉色憋得跟豬肝似的通紅,才憋出一句:「祝壽,祝壽,萬壽無疆,如南山之壽,如松柏之茂。」對面的文官哄得一聲各個笑得前俯後仰。這那裡是作詩?根本是作詞吧。說的是什麼鬼。
就連明宣帝都笑著評價道:「林猛,你也算朕的一員大將了,有時間還是多讀點書。」他到是沒有對這些武將多苛責的,知道他們都是大老粗的水平。
還有個武將吟道:「檐前飛幾首,庭前來祝壽。喝酒配作詩,難為及白頭。」聽上去還算有點像模像樣的,只是還是對面的人不大懂他要表達什麼,反倒是他那一邊的人就跟出了個詩魁似的,大聲叫好,就差點敲鑼打鼓的。等他們消停下來。
因此對面一個人問道:「你這開頭的檐前飛幾首是何意?」
那武將鄙夷道:「這麼通俗易懂你都聽不懂?我是誰房屋前飛來幾百隻的喜鵲,,特地來宮廷給太后祝壽,我們一邊喝酒一邊作詩,為難的我們的頭髮都要白了。」
明宣帝聽了哈哈大笑,最後還是不再讓這群武官作詩了,免得白白糟蹋了詩,最後也是勸他多讀書。剩餘沒有叫到的武官猶如劫後餘生一般大呼一口氣,可惜他們還沒有高興慶幸多久,皇帝說了一句日後再來考校,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午宴依舊是陸時淵拔得頭籌,毫無懸念。
宴席散會,黃大人和江大人紛紛走到司馬驍翊面前,跟個笑面虎似的祝賀司馬驍翊:「司馬大人在武官中還真是文采斐然。」這聽上去似乎是誇讚,細細分辨,這武官中各個就是識個字的水平,明明就是挖苦。
「術業有專攻,黃大人大概是忘了自己以往在獵場的精彩表現。」聶凌雲走近說道。他這話一出,黃大人臉色就黑了,他們這些文人大多數不善騎射,尤為是黃大人突出,騎馬都能摔個四腳朝天的。
甩袖離開之前,對司馬驍翊露出一個暗含諷刺的笑意,說道:「午宴大將軍大出風頭,只怕抵不過晚宴的風光表現了,下官先行離開。」
江大人也同樣對司馬驍翊露出一個飽有深意的笑容,跟黃大人哈哈大笑離開。
其他的人如何不知道黃大人和江大人的意思,晚宴要帶家眷,明顯是嘲笑司馬驍翊的妻子上不了台面。
司馬驍翊聽了也不說話。旁邊的官員都是一副看似同情實則幸災樂禍的眼神,今天定遠威武大將軍臉面只怕要跌的夠大了。
要是聶凌雲往日要是聽見這兩位大人嘲諷,指不定以為司馬驍翊是不高興,上前爭辯,只是如今看司馬驍翊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沉默寡言的,他那裡是不高興根本就是不屑理會。
旁邊的跟聶凌雲交好的官員,還以為他是看錯了,怎麼看到聶凌雲眼裡幾許的……羨慕,一定是錯覺。
司馬庭楓往日還看司馬驍翊這副冷若冰霜的模樣看不順眼,不過這日大概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情感,對上司馬驍翊也和善許多,還跟他提議,桃代李僵。或者直接跟聖上說妻子抱恙。
司馬驍翊冷眼沒有給回應,看在司馬庭楓眼裡就是極度的不高興。
…………
皇宮一處華美的殿室,三五成群的宮女太監侍奉在一旁。一個盛裝的麗人的坐在梳妝檯前,模糊的銅鏡依稀能照出麗人的美麗的嬌容。她摸了摸自己光潔的白皙的臉龐,似乎想到什麼高興的事情,嘴角掛著笑容。
「公主,頭髮梳好了,您看看如何?」那個丫鬟說道。
嘉禾公主撇了撇鏡子裡頭的自己精緻髮飾,她本來就生的極美,如今髮髻別致,上面的珠翠滿頭,隨意動作一下,頭上精美的鳳釵攜著的珠子一晃一晃的,步搖也跟著晃動,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明艷不可方物。嘉禾公主不吝誇讚道:「你這丫鬟的手到是巧,以後就在我身邊伺候我。」
身後的奴婢聽見不過是梳頭梳的好就能直接陪侍嘉禾公主近身,別提是多麼羨慕了。那丫鬟一聽公主這麼發話,頓時欣喜如狂,雙膝跪地,磕頭:「奴婢謝過公主。」
「還是明芳姑姑有眼光。」嘉禾公主說道,這梳頭十分好的丫鬟是明芳嬤嬤推薦的。她歪著頭朝著明芳露出一個矜貴的明艷笑容。
明芳姑姑走到跟前笑道:「奴婢那有什麼眼光,不過是瞧著這丫頭梳頭還行,只是公主本是明月之輝,群星拱月,她這露一手在公主天生麗質的面前就不夠看了,中午午宴是陸大人拔得頭籌,就跟公主是傾城三姝之首,一定會驚艷全座一般毫無懸念,就是那鐵石心腸的郎君,那個看了不都得轉不動眼珠子了。」
「明芳姑姑,你又來取笑本宮。」嘉禾公主笑得嬌俏,狀似有些害羞口不對心道:「哼,本宮才不稀罕。一個榆木疙瘩罷了。」她面上是這麼說,但是想起司馬驍翊要是看見她,會露出什麼眼神。就暗暗十分期待晚宴的來臨。要不是她皇帝哥哥給她下了命令不能胡鬧,她早就先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