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下毒
2023-09-23 19:21:58 作者: 流螢燭影
柳清菡提著水壺在院子裡侍弄花花草草,有些是從家裡移植過來的,有觀賞型的如紫羅蘭,養分足,澆水均勻,陽光充分的情況,迅速被這一塊空地蔓延,一大簇一大簇的。還有各種橙色,黃色菊花,可以曬乾泡茶的。
除了開闢一大塊的花圃,還在後院一塊空地開墾一片菜地,種著柳清菡找來的各種調料,例如姜,花椒,蔥,蒜等等,長勢也十分可喜。
雖然一時半會,這些調料還是遠遠跟不上酒樓的銷量,到時候勢必要擴建,只是這邊的土地太少了,還需要找個大一點的菜園子。
柳清菡邊澆花邊想著,一抬頭就看見站在不遠處衛驍翊,臉上看不清楚表情,他身姿挺直如青竹,一身黑色勁裝打眼的很。僅僅是站在哪裡一動不動就能讓人把全部注意力投射在他身上。
這幾天衛驍翊都沒有去打獵,時常在酒樓里陪柳清菡,柳清菡還以為他轉性了呢。
衛驍翊看柳清菡注意到自己,走過來,俊逸的臉上化開一個笑容,就跟冰雪消融一般,柔化自己鋒利的眉眼,薄薄的紅唇微微揚起一個清淺的弧度。
「你剛剛站在那裡怎麼不過來,看什麼呢?」柳清菡隨意問道,柳清菡看他沒有回話,反而是那雙黑漆漆的狹長的眼眸專注注視她,就是想是要把她的五官臨摹下來,記在腦海里。
「看上去悶悶不樂的,不會是這幾天沒出去,悶著了吧?」柳清菡撫了撫髮鬢,順著碎發繞進耳後,睜著水靈靈的杏眼望著衛驍翊露出一個笑容:「不然明天我們一起去打獵。我給你縫製一套獵裝,我自己也縫了一套。」
「凊菡,我可能要走了。」
「哈?你就不能等明天,現在去也有點晚了。」柳清菡不解:「看天色……」她話還沒說完,突然被攬進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
「凊菡,我要回京了。」他說話的聲音悶悶地就好像是從胸腔傳遞過來的。
柳清菡顯然沒想到他說的回去是這個回去,一怔,笑意僵在臉上,接著雙手撐在他胸前,波光粼粼的杏眼看著他的臉龐,眼眸複雜。
「一定要回去?」柳清菡特別想問他為什麼要回去,在這裡生活的不開心嗎?不可以留下來陪她?衛驍翊適當放開她,點了點頭。
他用了秦風的令牌,濫用私權,令皇上震怒的是秦風不在邊疆鎮守,輕易離崗,被衛驍翊的宿敵參了一本,這是衛驍翊自己捅出來的簍子,他自然要一力承當,必須回去承擔這件事。
但是他並沒有跟柳清菡說這件事,看柳清菡垂下頭,久久沒有抬頭。
「什麼時候走?」
「明天。」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等我辦好事情,我立馬來找你。」
柳清菡聽見衛驍翊的這句話絲毫沒有高興,辦好事情是什麼時候,這時間也太過籠統了。
「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勸我,如果你們沒有回來,就讓我改嫁了?」柳清菡莫名笑起來,只是眼眸里並沒有愉悅。略帶譏諷。
「我不會丟下你。」衛驍翊錯愕,他從沒有這麼想過,害怕柳清菡誤會,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堅定又有些惱怒:「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可能讓你嫁給任何人。」
「那可不一定,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特別像話本里的故事,一個考科舉的考生跟糟糠之妻告別離家,信誓旦旦說會回來,結果考生高中狀元,娶了大官的女兒,早就把糟糠之妻拋擲腦後。」柳清菡輕輕說道,就跟說笑話似的。
「你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本,簡直狗屁不通。」衛驍翊輕敲柳清菡的頭,一把攬住柳清菡:「胡思亂想什麼?」天知道要不是這次去領罪,衛驍翊是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走,他那裡放心得下柳清菡。
本來他怕柳清菡傷心還想要直接留一封信,免得柳清菡撒嬌讓他留下他心軟,不過他知道他要是真的真麼干,柳清菡肯定會很生氣,因此在就要離開的前一天跟柳清菡告別。
她過來侍弄花草的時候,他已經看了她很久,想要把她的模樣,還有一顰一笑記下來。
晚上柳清菡給衛驍翊收拾好包袱。她看起來平靜很多了,並沒有做出讓衛驍翊為難的事情。
兩人吹熄蠟燭,一同躺下,柳清菡突然翻身過來抱住衛驍翊的腰身:「我跟你一塊回去好不好?」很輕的聲音,就跟夢囈一般輕微不可聞,在寂靜的夜裡卻分外的清晰。
「凊菡,你乖乖在這裡等我。」衛驍翊半響才回答道。要不是這次特殊情況,她不肯走他也會綁著她離開,那是一種寧願折斷對方的翅膀也想要把對方拴在褲腰上的心情,可是現在回京,先不說秦風被人參了一本,政敵虎視眈眈,內有陰狠毒辣的沈氏,他現在還沒有官復原職,根本保護不了她,柳清菡就像是他的弱點,他容不得柳清菡出任何事情,出一絲差錯,又怎麼願意柳清菡暴露在那些人的眼光下面。
柳清菡好不容易頭腦一發熱想要放棄現在這裡的一切跟他回去,卻沒有想到遭到對方拒絕,頓時氣悶悶滾出他的懷抱,衛驍翊一要抱她,她就跟炸毛的小貓似的:「離我遠一點!」
衛驍翊看她生氣,沒有在動她,而是等她睡著了,才鐵臂攬過去,一把擁進柳清菡在他懷裡。
早上起來柳清菡看著屋裡面的包袱已經不見了,還有桌子上一封信紙,她不穿鞋子,氣惱的想要撕掉,氣恨恨半天根本下不了手。
「主子,你不等等嫂子跟你告別?」秦風看衛驍翊回頭望了一眼就騎上馬。
「不必了。」衛驍翊沒有說的是,要是柳清菡在他面前流露出不舍和脆弱,他很可能就心軟的捨不得離開她,頭腦一熱說不準就把她擄上馬背了,他是決計不能把她置身於京都那一灘渾水。
柳清菡坐在凳子上,垂著頭,靜默無語,半響才撿起地上扔掉的信封,扯開一看。
信封上寥寥幾字:「吾妻,勿念。」
衛驍翊走後,柳清菡還是該怎麼過怎麼過,只是臉上的笑容少了很多,齊香和和周嬸看著很擔憂。
酒樓也初入軌道,經營的也算是有聲有色,一來柳清菡自己規劃的酒樓的布局好,另外就是她這裡的酒菜不同於其他的酒樓十分出彩,還有醬料,糕點之類小細節做的很好。二來也有顧青這個紈絝公子的功勞,他看著人不著調人倒是挺不錯的,給她引薦許多老闆之類的顧客前來。
只要按這樣的趨勢下去,柳清菡摸著下巴想她一定可以拿賺來的錢去賣田買地,做古代的地主婆,靠收租過活,想想就覺得這樣悠閒的米蟲生活多好了。
柳清菡剛剛撩開帘子,去前面櫃檯前。
剛想問櫃檯的夥計算好帳了沒有,她打算再算一遍,就怕帳本錯了。
突然聽見外面一片喧囂,似乎是有人在吵架,一樓的客人全部跑到前面湊熱鬧去了。
柳清菡一時很奇怪,走出去才發現原來是齊香的娘和嫂子在糾纏齊香,直接上手打她罵她不孝女。柳清菡皺了皺眉頭。
沒想到撒潑的齊香的娘和嫂子還沒有撒潑完,齊香反倒是坐在地上開始哭著一邊倒苦水,把她娘和她嫂子的做的缺德事一一抖擻出來,一副你既然不怕丟臉我也不怕。
「我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了,連租個房子,吃頓飯都不成,要不是掌柜好心,我們早就餓死街頭了,你現在來罵我是不孝女!」齊香哭的那叫一個聲嘶力竭:「天天上門打秋風,你不就是見不得我好,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這么娘……」從從小時候的不公平說道現在。
圍觀的人群對著錢氏和趙氏指指點點。
「怎麼會有這樣的娘?」
「太缺德了。」
「這婆子要喝乾女兒的血肉啊!和著外人欺負自己女兒,這腦子不正常吧。」
「長得一副刻薄相。」
錢氏和趙氏臉色青白,頓時難看起來,還不知道被那個人砸了臭雞蛋,扔了爛菜葉的,本來在地上廝打滾過就極度狼狽,如今更是狼藉的讓人嫌棄。
柳清菡看著齊香的反擊,眉頭舒展,微笑點了點頭,叫了夥計過來讓人扔兩個鬧事的無賴出去。讓周圍的顧客都散了,別擠在門口,影響生意,自己過去攙扶齊香。
「你還好吧?要不要給你叫大夫?」齊香髮髻松鬆散散的,臉上被抓的一條痕跡一條痕跡很醒目。看上去是指甲撓的。
齊香被柳清菡攙扶著沒有說話,進了院子。
「凊菡,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齊香抬起頭來,十分愧疚。
「那你打算怎麼辦?」柳清菡問道:「她們估計下次還來。」
「我,我會趕她們出去。」齊香一時有些慌張,還以為柳清菡嫌她麻煩多。
「你真的敢嗎?我這裡的生意可禁不起你鬧騰?」柳清菡狀似冷酷道。
齊香半垂著頭,顯然知道自己會給柳清菡帶來許多麻煩,臉色微微發白,心裡悶悶的,頭次如此氣恨她娘和嫂子,自己好不容易有這份好差事也要被她娘和嫂子攪了。明明她已經嫁出去了,卻一直脫離不了她娘和嫂子的掌控。難道自己的一生就要被他們這樣攪渾。
「凊菡,還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擺脫她們的控制,我再也不會讓她們隨意攪渾我的生活。」齊香期盼而帶有一絲堅定看向柳清菡。
柳清菡抬袖掩住往上揚的嘴角:「誰要趕你走了,不過是想提醒你蒼蠅再小,一直在耳邊嗡嗡叫也是很心煩。」
「以前是我太過懦弱,一直在乎什麼所謂的名聲。」齊香聽見柳清菡這樣說,放下心來。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凊菡,你還記的你給我們訂做畫的菜譜嗎?我今天早上出門碰到一個夥計,從他懷裡掉了出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我幫他撿起來的時候,他似乎很慌張。」
這個所謂的菜譜是柳清菡為了教齊香,周嬸和這些師傅特地畫的,不過是總共有四本,讓他們互相傳,也有跟他們做一個約定,就是不能外傳。
柳清菡輕微皺了皺眉頭:「你看清了?真是我們的菜譜?」
齊香點點頭:「我眼睛還算挺好使的,沒看錯。」
「你今天找個理由,把所有的菜譜收上來,在留意一下有什麼不對勁。」柳清菡最怕的不是菜譜被偷而是裡面居然混著這樣人品堪憂的人,她從來是遵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
顧青又來找柳清菡喝酒,柳清菡自然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只不過大部分是在柳清菡的酒樓包間或者院子裡的石桌石凳上喝。
顧青也不是沒有邀請過柳清菡一起去比較特殊的地方玩樂,總是被柳凊菡嚴詞拒絕。顧青看柳清菡的眼神更是戲謔。
有時候柳清菡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什麼誤會,不知自己是如何入了顧青這位大少爺的眼,竟然頗有視她為知己的感覺。雖然她本人並不覺得如何榮幸。
「你是不知道怡紅閣的頭牌多夠勁兒,長得漂亮身嬌體軟,又放得開,那裡是家裡的妻妾能夠相比的。」顧青再一次給柳清菡普及家花不如野花香。
「我記得你上次還夸霓裳閣的頭牌,不過這幾日你就把人家拋諸腦後?」柳清菡一言難盡看了他一眼,真是白瞎了這副好皮囊:「你到底有多少相好?」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顧青呷了一口酒。
柳清菡不打算再跟他談論這類事情,兩人三觀不同。不過說實話在古代男權橫行的時代大概顧青這種男人在旁人眼裡才算是正常。
「唉,柳菡,你這酒樓布置格局,酒菜都好,就是太過於死板了單調。」顧青提起:「上次我那朋友的提議看上去不正經,其實也不失一個好主意。」
「再說吧。」
顧青聽她這麼說也知道是拒絕的意思,也沒有再勸了。
柳清菡總覺得她經過大堂的時候,很多人明里暗裡瞧她,就跟看一個大猩猩是的,帶著新奇和奇怪,她上下打量自己,全身衣著整齊,並無不妥。
「你看我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為什麼那些人這麼看我?」柳清菡問了一個夥計。
「並無不妥。」那夥計恭敬說道。柳清菡自己摸不著頭腦。
中午吃飯的時候,是齊香做的。
「清菡你看我這次有沒有進步?」齊香招手讓柳清菡過來。她煮的是一鍋鯽魚湯,湯雪白雪白的。她是按著柳清菡的口味,蒸的。
「嗯嗯,好鮮!齊香姐姐這次做的真不錯!不過哪來的鯽魚?」柳清菡問道,她並不記得今天買了鯽魚。
「是我相公去河裡摸來的,就剛剛用草繩穿過拿來的,還有兩隻放在外面的木盆里,你要是喜歡,晚上我們再蒸。」
柳清菡頓時間欣喜若狂,點了點頭。
「清菡!清菡!你在裡面不?」周嬸氣喘吁吁走進來,看見柳清菡,一手拽住她往外走。柳清菡手裡還拿著喝鯽魚湯的湯匙,她剛剛要放下。周嬸一把拽著她出去,周嬸是干農活的好手,力氣恁大。柳清菡一時壓根制止不了就急忙叫到:「周嬸,我再喝口湯!」
「都這會兒,還有什麼心思喝湯。」周嬸對柳清菡的抗議置之不理,柳清菡看她心急火燎的,只好傻傻的拿著湯匙。
走到外面,周嬸還不停,非得把柳清菡拽進房間裡,把房門關上才肯開始說話。
「清菡,你說你是咋想的?」周嬸這句讓柳清菡更是摸不著頭腦。
「周嬸,你說什麼呢?」看柳清菡不解。周嬸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誰淨說些閒話,散播你是女的,現在都說你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的,穿的不三不四,跟一些紈絝子弟天天混在一起。」
「哈?什麼?」
「清菡,我看我們也別再開酒樓了,錢夠用就好。」周嬸都這樣說了,肯定是外面說的很難聽,柳清菡想起今天大堂,許多人一直盯著她看,原來有這麼個緣故在。
「他們說就說。」柳清菡癟癟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齷齪,淨盯著別人,我又能怎麼樣?周嬸,你想想酒樓剛剛步入正軌,就有這些閒話,可見是要逼我離開,我偏不,誰說女人就不能開酒樓了。」她本來還不想惹事,如今被捅出來她也不怕,起了逆反心思,你不讓我這樣我偏偏要好好經營下去。
「可是這婦道人家的名聲……」周嬸欲言又止的。
「我現在就是關了酒樓,您以為她們就不說了,說不準不僅得意讓我關了酒樓還一邊鄙視我,不是照樣說我,周嬸這事您不要管,我會處理。」柳清菡安慰安慰周嬸,轉身出去。
「唉,你去哪兒?」
「回去喝湯啊。」柳清菡很自然的說道:「恩,這次齊香姐姐做的太好吃了。」周嬸一時間有些心思複雜,不過想想把心思放寬也好,也就不用一直惦記那些有的沒的。
吃完飯,柳清菡照舊去大堂的時候,完全不在意別人偷瞄她,反倒是有時候轉頭回一個笑容,弄得對方不知所措和尷尬。
柳清菡坐在櫃檯上,正為醬料的材料發愁,豆瓣醬銷路很好,她打算作為一個單獨的商品來做,還有後院的那些調料,供應十分緊張,她想半天沒想出什麼具體的方法來。
說到這個,她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了,跟酒樓的員工交代好,她就出門了,還帶了三罐豆瓣醬和兩罐的辣椒醬。
因為路稍微有點遠,因此她雇了一輛馬車,給了車夫四十文錢,下車撣了撣身上的灰,上前來叩門。發現周圍還挺多拜見的人,只是一個個的跟小廝說完都敗興而歸,似乎是被拒絕了。柳清菡頓時感覺之前顧青來找她是多給面子。
「你是誰,有拜帖嗎?」開門的小廝有些不耐問道,估計拒絕太多人了,因此有些不高興。
「還請這位小哥稟報一下,就說是黃鶴樓的柳菡前來拜見。」柳菡拱手道。
「老爺現在這在宴客,估計見你的機率不大。」小廝看柳清菡還挺禮貌因此善意提醒。
柳清菡沒想到求見顧青居然還有這麼多的架子,果然之前顧青來見她實在太容易了,為了誠意,她站在門口等。
過一會兒門開了,但是卻不是那個小廝,而是顧青貼身小廝。他自然認得柳清菡,驚訝道:「您來了怎麼不讓人稟報一聲?快進來,快進來。」
「我已經讓人去稟報了。」柳清菡笑道:「你這是要出門?」
「爺交代一些事要即可去辦,這些小子也實在蠢笨,不知道柳公子是爺的好友,讓柳公子久等了。」那小廝說完叫來別的小廝囑咐,讓他帶柳清菡進去見爺。
柳清菡跟他道了謝,進去,顧青倒是真的在宴客,聽小廝稟報就讓人趕快把柳清菡請進來。
柳清菡等他們說完,顧青送客回來。
「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顧青取笑道:「平常都是我去找你,如今難得有一回,你主動找我。」
「我來找你是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柳清菡沒有搭理他的調侃,直接開門見山道:「想跟你做生意,不知道你還不歡迎?」
「哦?生意?我自然是歡迎的,只不過談什麼?」
「先送你這個。」柳清菡把東西遞給顧青。
顧青打開一看是豆瓣醬和辣椒醬,笑道:「這兩樣我倒是挺喜歡吃的,總想跟你討要一些來,沒想到你今日就送了。」
「我要跟你談的就是有關於這兩樣的,這兩樣東西醃製出來極受歡迎,只是現在的材料不夠,那些材料都是我自己種出來的,平日裡買不到。我想要拓展銷量的話,只能擴大材料的生產。」柳清菡直言不諱道:「我想著你似乎是個農莊大戶,因此想來問問你可否租些地給我種。」
顧青通常跟人談生意還沒有這麼打開天窗說亮話的,那個不是拐彎抹角的,頓時稍微呆怔片刻,忽而戲謔道:「我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你這醬料不是白送我的。」
「是白送的,我也就問問你,你要是看成也就成,不成我難道還能厚著臉皮要回去?」柳清菡絲毫沒有被說的尷尬,她眼眸清亮透徹,看著很真誠。
顧青思忖片刻,也十分爽快答應柳清菡了,租了幾畝地給她,柳清菡看他答應的這麼爽快,頓時鬆了口氣。似乎也沒有那麼難。跟他磋商了一下價格也就差不多了。
「我答應你這麼爽快還是我頭一回,之後事情成了可別忘記請我喝酒。」顧青無賴道,柳清菡鄭重點點頭。
「最近聽說一個笑話,說黃鶴樓的老闆是個女的。」顧青倪了柳清菡一眼,打趣:「你這是得罪誰了?惹得別人說閒話?」柳清菡頓時尷尬了,沉默不說話,顧青還以為她是被人說是女子因此不高興也不揶揄她了,完全不知道柳清菡是不知道怎麼回他。
柳清菡還是挺珍惜顧青這個朋友,為人仗義,腦子靈活不似一般的紈絝子弟,只是這貨素來大男子主義似乎不大看得上的女人,若是知道自己是女子,估計生氣要跟她斷交了。雖然她並不是有意欺騙也造成了欺騙。
「若是他們傳的是真的?」柳清菡狀似開玩笑,似笑非笑的。
「哈哈,那我只能甘拜下風了。」顧青一臉的不可能,他是真的只把這個當玩笑話,在他眼裡,女人也就在家裡繡繡花,賞賞景,做做飯的,哪裡有這麼大的能力和開闊眼界。
柳清菡經營的酒樓,格局布置都極為精巧,為人作風也大方不扭捏,讓他看的順眼,因此頗為有相見恨晚的心情和心心相惜,平常他與那些狐朋狗友在一塊也不過給予兩三分真誠,如果今天是他的其他朋友來租地,他是不可能這麼爽快答應,只有好好掂量一下賺頭才會答應。
柳清菡看他一副你在開玩笑的表情也沒有再說什麼,離開顧青府邸。顧青特意送她出去,還特別囑咐門口小廝,以後要是柳菡來了直接讓他進來,十分禮遇。
柳清菡剛剛敲下一樁生意,心情不錯,可惜福無雙至,禍福相依,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柳清菡心情不錯,最近過得也還算順利。
回到店裡,大堂圍了一大圈的人,似乎發生什麼大事,一個個下桌也不吃飯。還隱約聽見哭喊聲伴隨著人群的竊竊私語。
柳清菡剛剛跨進門檻,一個夥計一臉汗漬,神情焦急跑過來:「掌柜的,不好了,出事了。」
「到底出什麼事?」柳清菡問道。
「剛剛那兩人還在桌子上吃飯,突然翻身在地,口吐白沫,我們都嚇壞了,不過一會兒他們就……就斷氣了。」夥計艱難說道。
眾人看見柳清菡來了,紛紛看向她,柳清菡也來不及看清大家的眼神,走進人群里,果然兩個粗野的大漢子死在地面,一旁趕來的家屬,抱著他們嚎啕大哭。
「不過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天人永隔了?當家的,你快醒醒。當家的,這要怎麼辦才好?」一個婦人哭的涕泗橫流,極為傷心,柳清菡一時有些不忍。
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因此俯下身想要看看這漢子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死。
手剛想要翻動,被那婦人一撞,她深情悽厲,看著柳清菡恨的咬牙,幾乎失控大罵:「你這草菅人命的黑心商,還我相公性命來!」柳清菡一個不小心被她撞倒在地,另一具屍體的家屬也上來撒潑直要柳清菡還他們兒子,相公之類性命,破口大罵柳清菡下毒。
旁人看待柳清菡的眼光也變了。鄙夷,輕視接踵而至,還有的人急急忙忙要去看大夫就因為剛剛在這裡吃了飯,一個個十分恐慌。
酒樓亂成一片,柳清菡被家屬撓了好幾爪子,根本來不及查探死者死亡的原因。還好齊香和周嬸還有夥計及時拉開歇斯底里的家屬。
「我要看看死者是如何死的。」柳清菡面色蒼白,顯然是剛剛被打,髮髻散亂,她堅定看著死者的家屬道:「我要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家屬哭紅了眼睛,毫無理智大聲喊道:「出門前還好好的,在你這兒吃了頓飯就死了,一定是你們下毒了。」
柳清菡執意要看死者,家屬打了罵了她也似乎不在意一般,面上還算是鎮定,只有兩側的雙手泄露她的顫抖。確實是中毒死的。
官差挎著大刀進來,看到現場死了兩個人的,大聲道:「誰是這裡的掌柜?」
「我是。」柳清菡站起身。
「帶走。」一個人過來羈押。還把一些酒樓的夥計,齊香,周嬸全部逮捕。
齊香和周嬸極為擔心,走過來說道:「官爺,一定是弄錯了,我們沒有下毒害人。」
「有沒有害人,暫且不能定論,但是他們是在你們店裡吃了東西死的。」
柳清菡只恨自己沒有學過醫,要不然也就不會這麼被動了。她看了半天也只知道對方是中毒身亡,其他的一切信息都不知道,同時她也知道自己的酒樓一定完了,出了死人的事件,便是證明清白,有的人為了保險起見估計都不會來了。
「凊菡,你不要擔心,我們是無辜的,大人一定會查出來的。」周嬸安慰沉默不語的柳清菡。柳清菡苦笑只能說好。
因為今天是休沐日,明天才升堂,因此為了防止罪犯脫逃,特地羈押在牢房裡。
這次的事情來的措不及防而又找不知道頭緒,柳清菡輕輕皺了眉頭,真是栽了跟頭,讓人有機可乘。她初步的判斷肯定是跟她有仇或者利益糾葛的人陷害她。
她的眼眸從一直抓著牢房鐵柵欄慌張的老師傅和夥計划過,一時不知在想什麼。
這次的事情她心裡也沒有底,不過想到林知縣,他也算是個廉政愛民的好官,應該不至於錯判。
第二天林知縣升堂,看到柳清菡那剎那,他稍微有點驚訝,聽說是酒樓里死了人,有人報官說是有人下毒,沒想到居然跟柳清菡相關。他收斂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
照著程序問了一遍下方站著的人員,了解事情經,兩方各執一詞。
「我家相公,出門前還好好的……出門去幹活,在黃鶴樓吃了一頓飯就突然倒地死亡,兇手除了他們還有誰?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一個婦人大聲喊道,眼睛哭的腫腫的讓人看了憐惜。
「是啊,大人,我兒子平常身體很好,這次在家裡也沒有什麼異狀,到了黃鶴樓才這樣,這不是板上釘釘,肯定是他們酒樓下毒毒害我兒,我可憐的兒啊。」
家屬憤怒開口,哭嚎,矛頭直指柳清菡。
「這件事發生在我酒樓我自然難以其咎,但是請各位家屬冷靜一些想一下,我們這樣下毒又有什麼目的?作案目的總要有的?」柳清菡面對對面的哭喪家屬問道:「我們這樣下毒,不僅會導致我開的酒樓關閉,還可能背上殺人的罪名,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如果我與兩位的親人有仇有怨那也要私底下報復,這光明正大的,我柳清菡是活夠了?還是說我們酒樓的夥計是活夠了?」
柳清菡的反問還算是有力,只是家屬紛紛不信。
家屬停止哭泣,一臉氣憤道:「這些飯菜都是經過你們的手,旁人難道還能動?我兒就是你們害死的。」越說越激動幾乎要上來撓柳清菡一爪子。
「肅靜。」林知縣拍了驚堂木:「不得無禮。本官暫且看在你們痛失親人,饒恕你們一回大堂上喧鬧無禮之罪。」
林知縣眼眸沉沉,看了下面兩方,問了句師爺:「你怎麼看?」
「屬下認為柳姑娘說的在理,作案動機對不上,有謀財,滅口的種種目的,可是看上去柳姑娘甚至於死者還不認識,又怎麼有報復的心思?二來下毒太過光明正大,倒像是嫁禍。」
林知縣捻了捻鬍鬚:「在理,只是一時不好判定。」他朝著官差問道:「仵作驗屍結果可出來了?你去催一催。」
立馬官差帶著仵作上來,仵作跪拜林知縣,開始稟報:「兩位死者確實是中毒身亡,毒是砒霜,死的時間和在黃鶴樓吃飯的時間吻合。」
仵作話語一落,家屬更是激動起來。
「大人,現在罪證確鑿,確實是黃鶴樓的酒菜問題,大人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人心思歹毒,謀害我兒,累的我白髮人送黑髮人,還請大人做主!便是我兒泉下有知也會感激大人的大恩大德。」家屬哭的聲嘶力竭的,激動的幾乎要暈過去似的,看的旁人眼淚一熱。
「本官知你痛失愛子,只是事情還是要弄得清楚。」林知縣看向柳清菡:「你現在有什麼話要說?」柳清菡還是很感激林知縣給她辯解的機會。
「大人,暫時無話。」柳清菡垂著頭。確實死者死亡時間,地點讓柳清菡一時找不著破綻。
「大人,她認罪了,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家屬大喊道。
「隔天再審,退堂。」林知縣總覺得事有蹊蹺,他不是很相信柳清菡會下毒,雖然兩人的接觸短暫,但是林知縣倒是知道些柳清菡的為人。而且這毒下的實在太過於光明正大,疑點重重。
家屬見林知縣如此,聲淚俱下,哭的那叫一個嚎啕大哭。
眾人看著十分心酸,覺得林知縣有些偏袒柳清菡那邊,多心的人還猜測他們不會是賄賂了林知縣,各種心思不一一得知。
判完案子,各種留言開始滿布,柳清菡在牢房裡自然不知。
她在思索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肯定是有人混進廚房,趁亂下毒,柳清菡腦海閃過幾個可疑的名單,可是現在她身處牢房根本沒有辦法去找證據,這次大人顯然是袒護他們,很容易累的大人的名聲,柳清菡猜測的沒有錯,流言蜚語傳來都是穿柳清菡賄賂了林知縣,林知縣才這樣的袒護她。
柳清菡一時之間也是頭痛欲裂,她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在牢房裡,只可惜衛驍翊這時候不在這裡,她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去向該如何做,看看慌張的夥計做飯的師傅,還有齊香和周嬸,她一定要把他們給摘出去。
作為家屬,現在的弱者顯然是備受很多人同情。眾人越是同情越是會反踩柳清菡他們一腳,說的越發的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