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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望遠鏡一

2023-09-23 19:21:58 作者: 流螢燭影
    翌日清晨,柳清菡醒過來的時候,身旁空無一人,伸手摸上去,床榻早已沒有餘溫,起來就看見桌子上蓋好餘溫的白粥和小菜。想起昨晚的事情,柳凊菡臉色騰一下通紅,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不要亂想。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就著爽口的小菜喝著熬的白糯糯清香的小粥,撐著下巴發呆看著從窗戶處鑽進來的晨曦微光。

    從昨天的匣子裡小心翼翼掏出剛剛成型,灰不溜秋的玻璃塊。說是玻璃塊其實狀似長方形,邊緣地方坑坑窪窪就跟老鼠啃的,並不是標準的長方形,中間的地方要比較平滑一點。

    在現代爛大街的玻璃,在古代卻是十分難得,昨天在那樣簡陋的設施下,還成功了簡直讓她喜不自禁,這塊玻璃來之不易,還得好好思量怎麼合理使用,如果只是做一塊鏡子,還是有點浪費。

    柳清菡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烏黑的眼眸靈動轉來轉去,眼角瞥到牆壁的弓箭,眼眸一亮,她想起來要做什麼了,馬上就要到衛驍翊生辰,不如為他製作一副望遠鏡作為禮物。

    上山打獵固然要射擊精準,但是觀察敏銳也是必不可少,甚至有些時候比射擊精準來的重要,望遠鏡就相當於千里眼,能夠及時掌握周圍的安全信息和獵物信息。十分有效增加自身的安全和減少獵物的撲空。

    說來也巧,在現代,柳清菡對於化學這門學科非常感興趣,經常做些小實驗,還曾經一度迷上望遠鏡,數次熱衷於在自家進行DIY做簡單的望遠鏡,對於望遠鏡的原理熟的爛在心裡,許多老師都曾經誇過柳清菡的動手能力十分強。

    不過,柳清菡托著下巴擔憂的想著,這裡的工具有限,許多只能使用替代品,成功率自然也要大大降低。

    一上午她拿著炭筆,比著簡陋的尺板,大略畫了要扣下來的鏡子形狀和望遠鏡兩塊玻璃鏡片的的尺寸。邊緣好幾厘米要裁掉,她下手謹慎,為了最大化利用這塊玻璃,額上凝著細密的汗珠,一時專注的沒有顧及時間,等她回神,差不多已經中午。

    她拿了腰間別著的手帕擦了汗,探探頭,天氣炎熱,驕陽似火。現在衛驍翊他們估計還在幹活,他昨天說這幾天都在趕工。中午吃了飯也沒法歇下來。

    她思忖片刻,從錢包里拿出二百文,三十文買幾斤綠豆和白糖,待會兒熬綠豆湯給他們解渴,另外的錢去衣料鋪子買幾尺布料給衛驍翊做身衣服,她昨天注意到,他脫下來的衣服都磨得破了好幾個窟窿。

    從街上買好東西回來,放下布料,打包好綠豆,就出門了。

    太陽太大了,她還沒走一會兒,汗流浹背,等她走到一條大路上,攔住一輛牛車。

    駕車的是個老伯,車上坐著還幾個婦人,看上去像是一個村的,交談熱絡。

    「大伯,請問你們去柳溪村嗎?」柳清菡和善問道。

    「不去柳溪村,我們去杏花村,你要是不急,我去了杏花村再給你載過去。」老伯擺擺手,去往杏花村和柳溪村同是這一條大路,只是兩村又分別位於這條路交叉路口兩端。

    「那謝謝了,您這一趟要多少錢?」

    「小娘子,你給我三文就好了。」

    等柳清菡上車做好,老伯就開始駕車了。

    牛車一顛一顛的坐的柳清菡屁股都疼了,她想起以往她坐自己家牛車,衛驍翊怕咯著她,特意給她墊了個軟墊。想來衛驍翊作為一個古代男人對她真的沒有話說,穩重又可靠。做的永遠比說得多。

    而相比於柳清菡自己則有些太過隨心所欲了,像是擺攤像是畫畫,又像是賴在家裡做小實驗,換個古代男人,指不定扣上不安於室,拋頭露面,懶惰的帽子。

    還有錢財的分配問題。尤其昨晚「我掙錢就是給你。」這句話真的很打動柳清菡的心,並不是錢有多少,而是他的態度。

    在現代她也聽說過很多結婚夫婦因為錢財分配用途的爭執分崩離析,最典型的就是她隔壁一家恩愛夫婦,妻子把家裡大部分的積蓄開了一個大餐館,後面合伙人卷錢跑了,沒有賺反而賠了許多錢,之前反對她做生意的丈夫更是趾高氣昂的指責她亂花家裡的錢。

    後來那家妻子曾經跟柳清菡提起說,她是頂著丈夫巨大的壓力開始創業的,創業失敗並不是她最難度過的關卡,而是在她最愧疚最落寞的時候,她丈夫首先想的不是和她一起度過難關,而是一味指責。

    因為前車之鑑,柳清菡心裡雖然曾經想過開一個酒樓,但是也稍微顧忌衛驍翊的態度,就算衛驍翊不會打擊她,肯定也會勸她異想天開,不自量力。

    然而她沒想到衛驍翊居然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一副全是給媳婦的零花錢的灑脫勁,兩百兩的銀子在現代好歹有好幾萬吧,就這樣隨意決定一筆大款的去向真的好嗎?還有說好的壓力,爭執,柳清菡統統沒有感受到。

    柳清菡一路胡思亂想,還是那老伯喊了她好幾聲,她才一驚的回了神。

    路上碰到好些個村里人,熱絡跟她打招呼。

    「房子快建好了?」

    「在城裡擺攤生意好吧?」

    一系列問候的話語,柳清菡都禮貌的點點頭。

    「周嬸,您在裡面嗎?開開門。」柳清菡站在屋外,剛剛喊話,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一枚炮彈似的東西衝撞到柳清涵懷裡,撞的柳清菡趔趄了一下,抱起小虎掂了掂體重:「哎呀,小虎你怎麼又重了,姐姐實在抱不動了。」

    「姐姐我長高了好多,才不是變胖了。」小虎著急辯解,懂事的不鬧著抱,就是十分依戀往柳清涵懷裡拱,抱住她的腰。

    「小虎,你別纏著你凊菡姐姐,這天熱的,還不給你姐姐倒杯水。」周嬸雙手一邊往圍裙上摸了摸,一邊說道。

    小虎一聽這話果然放開柳清菡,跑進去給她倒水喝。

    柳清菡跟著周嬸一塊往廚房裡走一邊說話。

    「你這背的啥?看上去怪重的。」周嬸問道。

    「是綠豆,我看天這麼熱,就過來給他們熬個綠豆湯喝。」柳清菡彎著月牙水亮的眼眸說道。

    「唉,還是你細心,不過他們這些個糙漢子耐曬的很,喝幾碗茶水就好了,何必費這些心思特意跑一趟。」周嬸看似不大讚同關心道:「前些日子,聽衛獵戶說你病了,我給你寄的艾草葉你熬湯汁喝了沒有?城裡的濕氣重一些,你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

    「當然吃了,還挺管用的。」柳清菡放下背的綠豆:「鍋在哪兒呢?我先用水泡一泡。」又看了看天色,大抵是午時,現在泡軟綠豆,下午就可以喝了。

    「在這裡。」周嬸遞給柳清菡一個大鍋:「要是管用,你們今天走的時候再帶一點。」

    「周嬸,你忘了,房子快建好了。」柳清菡輕笑一聲,洗了兩道綠豆,瀝乾水,又漫上半鍋。

    「誒,瞧我這老糊塗。」周嬸笑著拍了拍自己腦門。

    正巧門口走進來人,只聽見院子有人喊道:「周嬸,水燒好了沒?」聲音粗獷,柳清菡瞬間就聽出來是秦風的。

    「在牆腳根呢燒著呢。」周嬸忙走出廚房,迎面一個黑黝黝的高大漢子走過來,一身灰色短打,身高腿長,冷硬的臉上橫著一條疤痕。

    「先別提,還燙著,怎么喝呀。」周嬸阻止秦風過去提。

    柳清菡也跟著周嬸走出來,秦風一身短打,看似矯健健碩的很,摸了一把臉上淋漓的汗水,微微喘著氣,皺著眉為難道:「大哥他們現在口渴的緊,天這麼熱,沒法熬。」

    「要是你們實在渴得緊,這樣吧,打一桶冰涼的井水,澎一澎,涼的比較快。」柳清菡看了眼燒的蒸汽騰騰的茶水道。

    秦風一聽柳清菡這個主意,面上一喜,旋風一般跑到井邊,扭著軲轆舀上一桶滿噹噹的水,柳清菡進去找了個木盆來。涼絲絲的井水倒進去,火燙的茶水放置裡面。

    「嫂子,你可真聰明!」秦風真誠的誇讚了柳清菡一句,不待柳清菡說話,拿起瓜瓢淋淋灑灑舀了一汪水,仰頭一飲而盡。滿足的嘆了口氣。

    扔下瓜瓢,拎起晾涼的茶水壺,人風風火火的跑了。

    柳清菡十分無奈在後面搖了搖頭,初次見這人還以為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也就外表能嚇嚇人,性子跟個二愣子似的,做事風風火火。

    柳清菡看看天色,現在差不多正午剛過。

    未時最熱的時候再給他們送一桶冰綠豆剛好,解暑又解渴。不過現在綠豆還要泡一下。

    坐在屋檐遮擋的地方,搬了把小馬扎,這裡有穿堂風經過,坐在倒也涼爽,她掏出包袱裡帶來的玻璃,上午剪裁出兩塊橢圓形狀的一般大的玻璃,拿起工具打磨。

    周嬸洗完菜,準備好晚上的菜餚,看見柳清菡的舉動疑惑問道:「凊菡吶,你在幹啥呀?」

    「自己做個小玩意。」柳清菡隨意答道,她就是真的跟周嬸解釋,她也不會懂的,柳清菡也就沒有說其他的,跟周嬸在院子裡嘮嗑。

    「凊菡,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是哪兒的人呢?怎麼會來柳溪村?」

    柳清菡手上動作一僵,然後不動聲色繼續手上的精細活:「城鎮東頭靠近酒館裡的人家,十來歲就被家裡人買了。」

    「造孽喲。」周嬸一聽是城鎮東頭,眼神憤怒,那一帶住戶都是較為殷實,家裡頗有資產的。哪裡是鄉下因為貧窮實在揭不開鍋,要賣兒女度日的人家。

    看柳清菡垂著頭還以為她傷心,攬了攬她的肩,直往周嬸懷裡帶,一面給她攏起耳邊的青絲,溫熱粗糙滿是粗繭的手摸過柳清菡細嫩的面容,溫柔安慰:「閨女,一切都過去了,你爹媽瞎了眼,不要你,是他們沒有福分,你這孩子,懂事體貼,我可喜歡的緊,不如你認我做了乾娘……」

    有個娘家有依靠,也能挺直腰背,周嬸心疼柳清菡心疼的緊。

    「不行。」小虎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這嘹亮的一聲可把周嬸嚇得一哆嗦,直想把這皮小子拎起來打屁股蛋子。

    「你不是很喜歡凊菡姐姐?不想要她做你親姐姐?」周嬸也懶得追著滑不溜湫的皮小子,疑惑問道:「我還以為你很樂意。」

    小虎認真嚴肅的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頭,用黑漆漆的大眼睛望著周嬸道:「我要娶凊菡姐姐做我媳婦,才不要什麼親姐姐。」

    正想教育小虎不要忘恩負義的周嬸哭笑不得:「……」

    剛剛進門的劉冬一進門就聽見小虎稚嫩嗓音的愛的告白:「……」一臉懵然。

    柳清菡一臉無奈看著人小鬼大的小虎。

    看三個大人完全不以為意,反而因此取笑小虎這麼大就知道想媳婦兒,小虎也不知道是羞得還是氣的,轉頭跑了,瞥了瞥劉冬叔和周嬸毫不客氣的嘲笑聲,柳清菡覺得明顯是後者。

    經過小虎這樣一打岔,沒認成乾娘,柳清菡稍微舒了口氣,她實在叫不出來乾娘這樣的詞彙,她也不是很習慣周嬸滿是母愛樣子的懷抱。

    其實她剛剛說的身世是真的,不是胡謅。只不過是這具身體的可憐身世,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身穿,因為這具身體的模樣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後來那場噩夢讓她明白過來,自己原來是魂穿,而魂穿的這具身體叫做劉二姐。

    城鎮東頭的劉家老爺休了木訥的原配妻子,抬了一個外面養的妖里妖氣的外室,扶正,一進門就帶了個男娃。原配因為之前的苛待和刺激氣的吐血身亡,外室的地位更是穩穩噹噹。

    沒有母親保護,本就不受劉家老爺待見,性子柔弱近乎懦弱的劉二姐,碰上強硬潑辣的繼室就跟雞蛋撞上石頭,只有炮灰的份兒。

    繼室進門一年,就攛掇劉家老爺把十來歲的劉二姐賣給人家做奴婢,起因是她的寶貝兒子生了一場大病,她特意比對過劉二姐和她兒子的八字相剋。

    繼室跟劉家老爺說是賣給大戶人家做奴婢,實則隨意把劉二姐丟給來路不明的人販子,還特意囑咐『好好照顧劉小姐』,結果本來要被賣進青樓勾欄院的劉二姐半路發燒,燒的迷迷糊糊,一命嗚呼。

    被人販子嫌晦氣丟到柳溪村經過的路上,那會兒她剛剛斷氣,柳清菡就穿過來了,腦袋受傷,被劉氏夫婦撿起,受盡劉氏夫婦的磋嗟。

    有時候柳清菡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不是一般的背,她一個優秀的畢業生,在公司很快適應並且表現極為突出的,精明能幹的女員工,剛剛面臨轉正的喜訊,就穿越,還穿成一個傻子,再不濟柳溪村這麼多厚道的人,又偏偏遇上劉氏夫婦。

    柳清菡嘆了口氣,也不想了,進廚房把泡好的綠豆,過濾一次水,加滿,攪了攪,放到外面牆腳根的火爐上燒。

    熬好了綠豆,加了些許白糖,有點味道就成,不需要太甜,放下來晾涼,溫度散盡,柳清菡才把綠豆放置在井水裡冰了好幾個小時,算準時辰,和周嬸一起提著過去。

    還好路程短,柳清菡揉了揉自己的手,勒的有點疼。

    「看你勒的紅痕,我就跟說我挑著擔過來就好了。」周嬸一看柳清菡柔柔弱弱這小身板哪裡做得了什麼粗活,又想到馬上就想到秋天快來了,收割稻子的農忙季節,眼神略含擔憂。:「下次周嬸給你燉點補藥喝。」

    柳清菡完全不知道周嬸在擔憂啥,朝著衛驍翊幹活那邊大喊:「過來喝綠豆湯啦!大家都過來。」

    一下子鬧哄哄的過來好幾個汗流浹背的漢子。

    「衛娘子,真有綠豆湯?」一個漢子高興道,柳清菡家的工做的值,工錢多,包了一天兩餐,還時不時有衛娘子來給他們改善改善伙食,可別提多美了。

    他上次跟一個城裡做事的兄弟說,可羨慕死他了。

    「衛娘子,就是賢惠。」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讚。

    「可不是,凊菡吶,看著天熱,怕你們熱得不行,放下攤子的城裡的攤子就過來了。」周嬸大聲笑呵呵說道,柳清菡知道周嬸的意思,她不是柳溪村的人,周嬸想要儘量幫柳清菡融入這個村落。

    下次有人欺負,村裡的人也就不會袖手旁觀了,畢竟誰也看不得自家村裡的人被別人欺負。

    衛驍翊和秦風是最後兩個過來的。衛驍翊早就看到柳清菡,瞬間冷硬的輪廓柔和了,眼眸帶有幾分驚喜和柔情,可一旁的秦風看的驚疑不定,更多是詫異,這還是他不近人情的主子?喜怒不形於色的將軍?

    柳清菡一看衛驍翊皮膚又曬黑了,整個人就跟從水裡撈出來的,直愣愣的翎毛一般的睫毛上也掛著幾顆汗珠,磊落俊朗的臉龐滿是汗珠,青茬的鬍髭也來不及刮,汗流浹背,風塵僕僕,心疼得不行。

    掏出手帕,踮起腳給他擦拭汗珠,衛驍翊微微彎了腰俯下身,攏了攏柳清菡耳邊的鬢髮,一張帕子很快就被浸透了,柳清菡無奈只好抬起袖子給他擦。

    「衣服不要了?」衛驍翊拉下柳清菡的手,柳清菡剛想說不妨事,秦風已經把一塊布料遞上。衛驍翊囫圇隨意擦了擦,丟給秦風。

    拉著柳清菡在一塊陰涼樹下的大石頭坐下,衛驍翊剛剛的柔情收斂起來,板著一張臉孔,訓斥:「好好的在家裡待著,這麼大熱天的,來這裡幹什麼?不過是兩三日的時間,也等不得。」

    「我想你。」一句話直接噎住衛驍翊,衛驍翊咳嗽一聲。

    衛驍翊差點就被柳清菡這句話打個丟盔棄甲,勉強維持住自己嚴肅的臉龐。又要在教訓幾句。

    柳清菡飛快瞥了眼,搶的火熱的綠豆粥,在衛驍翊薄唇上蜻蜓點水偷親一口。還眼眸一直瞧著旁邊,機靈樣。

    登時衛驍翊差點把持不住,想要纏過去,狠狠吻上去,還好他理智還存在,輕輕敲了敲柳清菡的額頭:「淘氣。」又覺得自己弱了氣勢,想要找回場子。

    瞥了眼忙的顧忌不到這裡的人群,迅速抱著柳清菡的嬌小身子轉了個圈,衛驍翊高大健碩的身軀掩住柳清菡,餓狼撲食一般咬上柳清菡的嘴唇,舌頭靈活掃了一遍,拖著柳清菡粉嫩的小舌頭攪動,動作狂野,但是時間也不過是一瞬,完了還惡狠狠在柳清菡耳邊威脅:「回去,好好收拾你。」拍了拍柳清菡的屁股。

    捧著兩碗綠豆湯的秦風,嚇得差點把手上的綠豆湯翻了。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他眼力好,一眼就看見自己主子餓狼撲食的兇狠和饑渴,這還是他正直嚴肅,一板一眼的不近女色的大將軍?

    又想到自己要是上前打擾主子的艷福,他非把他腦袋擰了不可,因此站在半路程盡職盡責擋住別人的視線和望風。

    衛驍翊果然沒有辜負秦風的『好意』,就差點把柳清菡抵進他身體,揉進他骨子裡,親的她嘴唇紅紅腫腫,眼眸盈盈才罷,因為在外面,儘管多想扒了她的衣服一親芳澤,從頭到尾,但是他可不想有人看到柳清菡一點肌膚。

    硬是克制住了,可把秦風站崗站的要哭了,主子我都給你擋好幾撥人了,你咋還親個沒完?好在上天聽見他的吶喊,衛驍翊道貌岸然的一臉關懷體弱的妻子。

    秦風大呼一口氣,把手上的冰綠豆湯遞過去。衛驍翊接過一碗:「剩下的你自己喝。」

    正要餵給柳清菡喝,柳清菡抵著碗,小臉紅彤彤的:「我之前喝了,聽你說話嗓子都要冒煙了,還不喝。」

    炎炎烈日,一碗冰涼的綠豆粥下去,涼快解暑,衛驍翊舒爽的呼了口氣。

    「我再給你倒。」剛要起身的柳清菡被衛驍翊拉住。

    秦風一看主子喝完了,立馬過來麻利給衛驍翊添上了一碗。又識趣的走遠點。衛驍翊對於這小子的識相還算滿意。

    衛驍翊一碗一飲而盡,把碗扔給秦風,拉著柳清菡往裡面走。

    「我們去哪兒?」

    「你不是想看看我們的新建的房子,走吧。」

    柳清菡在外頭看見這棟古色古香的建築,早就心痒痒了,其實外觀看上去樸質素麗,住宅外圍的牆壁高大,粗狂,猛一眼看上去不大起眼。

    如果走進去就會發現裡面別有洞天,雖然稱不上亭台樓閣的華麗和宏偉,卻也是雕樑畫棟,每一處不精細雕刻,每一處不讓人錯不開眼,優雅別致。

    簡直就是世外桃源的縮影。柳清菡越看越喜歡,這可不是現代火柴盒毫無特色套房間,沒有偷工減料,美輪美奐。

    柳清菡打開一處軒窗,涼風迎面撲來,笑著道:「這裡前面栽種兩棵梨樹,風吹過來的時候,就可以欣賞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美景。」

    「這裡可以做書房,立一個書櫥,背對著種梅花,最好是一棵白梅一棵紅梅,相映成趣。」柳清菡撒歡的跑來跑去,對每一個布局已經有了計較。

    柳清菡想的正好,喋喋不休,一轉頭就發現衛驍翊安靜立在旁邊,不發一言,只是用黑漆漆的眼眸專注看著她。

    「我是不是好像打擾你幹活了?」柳清菡吐了吐舌頭,一臉不好意思。說的太起勁一時也就沒顧得上時間。

    「恩。」衛驍翊還狀似同意的點頭。

    「那我下次不來了。」柳清菡先是錯愕,看衛驍翊漠然的面孔上沒有表情,接著氣惱道。

    「你在這裡也礙事。」衛驍翊繼續點頭,面淡如水,氣的柳清菡差點想要撲上去咬人,有這麼說話的嗎?你會永遠失去我的!

    看柳清菡惱羞成怒,眼眸瞪得發亮,呲牙。揮開衛驍翊摸她頭的大手。

    衛驍翊眼眸含著淺淡的笑意,補充「你在這裡我就沒法專心做事了,只想跟你偷懶。」俯下身高挺的鼻尖對著柳清菡的瓊鼻,颳了刮:「好了,你先去周嬸家待著,我再忙一會兒,就來接你,乖,不要亂跑。」

    柳清菡沒想到衛驍翊會這麼說,霎時間,氣惱消散,心花怒放,愉悅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他看上去並不擅長說甜言蜜,尤其是配上他冷峻的面容,實誠的口吻,說出的話就跟理所當然似的。

    出了門,一圈人人圍在一起,叫好聲此起伏彼。

    衛驍翊和柳清菡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一起走過去。

    外圈圍著的漢子被衛驍翊用巧勁兒推開,自己護著自己媳婦進了包圍圈看。

    柳清菡才看清,原來是秦風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兩腳岔開,雙手抱著一塊巨大的岩石,做了一個朝上的姿勢。

    衛驍翊因為護著柳清菡,等他視線移過去,看見秦風光著身子,登的一手轉過柳清菡的腦袋,一手遮住柳清菡的眼睛。

    「你別遮,我要看。」柳清菡一看秦風就是要舉起大岩石,這種時候怎麼能錯過。衛驍翊絲毫不理會柳清菡的叫嚷,強制抱住撲騰的歡的媳婦,別的男人的裸體,自家媳婦怎麼能看?登時看向秦風這小子的目光更是儼如寒刃。

    秦風啊的一聲,雙臂使力,肌肉鼓起,巨大有千斤重的岩石拔地而起,看的周圍的漢子叫好聲一大片,聽著旁人的助威吶喊,柳清菡心痒痒的很?她聽說過西楚霸王舉鼎,魯智深倒把垂楊柳,但是現實生活中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力士,就是集市上表演的也是各種作假,因此分外激動。

    「柳凊菡,皮癢了是吧,敢看別的男人?」衛驍翊要護著柳清菡不被別的粗漢子碰到,又要桎梏這丫頭的掙脫,看她對別的男人的關注力過多,衛驍翊真想好好『教訓』『教訓』她。低沉的嗓音說不出危險。

    柳清菡不敢再輕易造次了,早知道自己一個人擠進來看了。

    秦風表演完,傲慢的跟只雄孔雀似的,炫耀自己的力量。

    又想起主子囑咐的謙遜,這貨想了想,對著旁邊誇讚的人說了句承讓。

    只是他的語氣真看不出來哪裡謙和。

    「把衣服穿上。」衛驍翊眼神如刀,嚇得傲慢的秦風迅速披上衣服,對上衛驍翊一秒變二哈就差搖尾巴了。

    「大哥,我這是給他們幹活助助興,嘿嘿沒別的意思。」秦風敏感察覺衛驍翊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機警辯解。

    衛驍翊給他一個淡笑:「表演的很好。」

    主子的誇獎,瞬間讓秦風如沐春風。

    下一刻秦風就知道酷暑嚴寒。

    「把這塊石頭移回原位。」

    筋疲力竭的秦風:「……」主子,我錯了!

    衛驍翊牽著柳清菡的手,不咸不淡開口:「開心了?要不要他再來一遍?」

    柳清菡鬱卒,秦風兄弟我對不起你,立馬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不敢跟衛驍翊打馬虎眼。態度好的不得了,哪裡見得到剛剛撒潑的勁兒。

    之後柳清菡回了周嬸家待著,繼續打磨她的望遠鏡鏡片。

    衛驍翊和秦風乾完活過來,秦風累的跟只狗似的。

    晚飯實在周嬸家吃的,周嬸為了照顧他們要回去,特意早早做飯。

    吃完飯,秦風去牽牛車出來。衛驍翊和柳清菡正要上車。

    「凊菡姐姐。」吃飯找不著人影的小虎突然竄出來,送他們的周嬸當家拎起這皮小子:「你又跑哪兒去野了?」

    「我要送凊菡姐姐禮物。」小虎靈活掙脫,跑到柳清菡面前背著手。

    一臉認真的奶聲奶氣道:「姐姐,你蹲下。」

    柳清菡輕笑聽從他的要求:「你要送我什麼呀?」

    小虎鄭重獻寶掏出背後的花環給柳清菡戴上,好幾種花編制而成,漂亮的不成樣子。接著迅速在柳清菡臉上親了一口:「凊菡姐姐,你等我長大好不好?」

    柳清菡顯然沒想到小虎這小傢伙會親她,頓時有些錯愕。

    還不待她開口,在一旁的衛驍翊早就青筋暴跳,他忍住想要把這小子扔出去的念頭,已經一手攬起柳清菡的腰身,帶上車,秦風有眼色駕車遠去。

    坐在牛車上,衛驍翊面沉如水,不發一言,早知道那熊孩子在就沒好事,還眼睜睜看著自己媳婦被個半大的小子調戲。大手擦過柳清菡被親的側臉,臉色十分不悅。

    摘下柳清菡的花環,扔給秦風,秦風一臉無措,柳清菡看衛驍翊眼神實在太過可怕,她總覺得要是自己敢為小虎說話,會被收拾的很慘,也就沒敢開口。

    回到家中,衛驍翊緊緊牽著柳清菡往房間裡走,朝秦風吩咐:「卸了牛車,打盆水進來。」頭也不回,拽住柳清菡走了。

    秦風擔心看著主子沉著一張臉拽著柳清菡離開的地方。主子不容易生氣,一生氣也不容易消氣。就是他擔心他也不敢往槍口上撞,只能讓柳清菡自求多福了。

    「好了,別生氣了,你看你跟個小孩生什麼氣?」柳清菡想這麼久,衛驍翊應該消氣了。衛驍翊不搭理。

    看到床鋪上的布料,柳清菡溫柔拿起比對著道:「你看今早我給你買了布料,到時候給你做幾身衣服。我們現在量一量?」

    雖然衛驍翊臉上的表情不變,但是他周身的低氣壓好歹有收斂,眼皮微微動了動,任柳清菡擺弄。

    秦風揣揣端水進來的時候,驚懼主子平靜眉眼中醞釀的暴風雨,還想等主子一有動作,就拔腿跑路,哪知道一進去,就看見兇猛如獵豹野狼的主子被柳清菡馴服的妥妥帖帖的,讓抬手就抬手,抬腳就抬腳。

    聽話的就跟猛獸變毫無攻擊力纏人的家寵,秦風這次是真的佩服柳清菡了,敢這麼對南楚國聲名赫赫,戰功累累的大將軍,天下僅此柳清菡一人也。

    柳清菡正言笑晏晏跟彆扭的衛驍翊說話,看見門口站著的秦風說道:「我也給你買了一身,過來量量尺寸吧。」

    秦風一聽自己也有新衣服穿,十分高興把水盆放下。

    衛驍翊冷眼瞥了眼秦風,這小子有什麼得意勁兒,還不是沾了我的光。這還是柳清菡跟他打了預防針,就怕醋罈子衛驍翊自炸了。

    衛驍翊本來就不爽自己的衣服還要分秦風一半,看柳清菡上前要給秦風用量尺量尺寸,頓時坐不住了。拿過量尺:「我來。」

    秦風嚇得要跑,衛驍翊眯縫一雙狹長的眼眸:「你敢跑,腿不要了?」秦風只能心驚膽顫大張雙手,看著主子屈尊降貴要給他量尺寸,柳清菡一邊在一邊指導。

    還好衛驍翊不是真的給他量尺寸也就是把他當人體展示擺弄。

    「他的尺寸是多少來著?」指導了好幾遍的柳清菡問道。

    「跟我差不多吧。」

    柳清菡:「……」所以你剛剛比對著啥呢?

    等秦風出去,他整個人的腿是軟的,虧他還以為主子的脾氣變好了,原來只是在面對柳清菡的時候才會收斂爪牙。

    衛驍翊給她細緻的擦擦臉,柳清菡感覺他的擦過某個地方特別用力,看來這次他真是氣壞了。

    晚上一盞昏黃的油燈下,柳清菡執筆計算。

    她這裡雖然有一筆大錢,但是估計只夠盤一個酒樓,剩下的裝潢,夥計招工的錢還需要一筆大錢。

    「凊菡,我這裡有一枚玉佩,你若是急著用錢,就當了吧。」衛驍翊看柳清菡一臉苦惱,還以為她在愁錢不夠。

    柳清菡接過,細細打量這枚玉佩,就算她是個外行人,也莫名覺得這塊玉佩挺貴重的,上面的繁複的花紋,通體雪白,透色極好。

    「這應該很貴重吧?」柳清菡驚訝道:「當了多可惜。」

    衛驍翊摸了摸她的頭:「不過是死物,你若開酒樓,兩百兩是一定不夠的。」

    柳清菡遞給他,說笑:「我可不敢用,要是我開酒樓虧了錢,我可沒有玉佩還你。你那時候賴我要打我怎麼辦?」

    「胡思亂想什麼。給你就是給你。」衛驍翊寶貝她還來不及怎麼會打她,虧她心思多。

    柳清菡瞧出他的珍重之意,也沒有非把玉塞過去,莞爾一笑:「既然你這樣說,這塊玉可就是你給我的定情之物了。」收進荷包里妥帖安放。

    衛驍翊微微一怔:「可是……」

    「你家娘子,別的本事沒有,賺錢的能力還是無人能及的,你等著瞧吧。」衛驍翊看柳清菡躊躇滿志的樣子,也不再說了。他骨子裡是相信柳清菡的,即使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短短時間,哪裡能湊到幾百兩。

    慢慢的衛驍翊和秦風就發現最近,柳清菡最近對灰不溜秋的透明的不明物體十分感興趣,幾乎天天不離手,全身心投入進去,偶爾專注的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秦風,你信不信我手上一文不值的這件東西能賣三百兩?」看秦風不以為然的樣子,柳清菡無聊逗弄秦風:「要不我們打個賭?」

    看秦風沒說話,柳清菡故意激怒他:「看來你是不敢打賭,怕輸?」

    秦風又不笨,自然知道柳清菡是故意挑釁他,激怒他,但是他冷哼一聲嗤笑:「你這破東西要是賣出五十兩都算我輸。」這要多傻的人,才願意買一塊又不吉利又不看,又沒啥用途的東西。

    「行啊,要是你輸了呢,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反之亦然。」柳清菡眼眸帶著幾分狡黠笑道,怎麼看怎麼讓秦風有些被什麼可怕東西盯上了的感覺,心裡不安。

    他再仔細看了看這塊透明的玻璃,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塊玻璃能幹啥?咬咬牙答應了:「老子就不信了。」

    後面的活越來越細緻,也就只剩下最後一道工序,配好材料,只要塗上背面的就行了。在此之前一定要洗淨玻璃。

    她還給鏡子做了個木質夾縫鏡框,周邊的花紋是衛驍翊幫她雕的。

    這幾天房子已經建好了,也就是結算銀錢和料理了後續,因此秦風和衛驍翊早上出門,未時也就回來了。剛剛跨進院子。

    一道明亮的刀鋒折射的光芒划過兩人的眼睛。兩人登時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全神戒備。

    秦風蓄勢待發,疾步走到衛驍翊的跟前,十分警戒,掏出自己藏在衣服里的匕首,冷硬的臉龐凶煞之氣陡然升起。

    「是誰?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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