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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少女渾不在意的哼道:「本姑娘沒人敢娶。」

    說著就轉頭扎進迎面跑出的一群野外踏青的青年男女堆里,少女所到之處,男男女女的腳步都自覺的往旁邊挪,臉上還露出嫌棄的晦氣眼神。

    望著少女站在人群中央沒心沒肺的跳起來跟我揮手,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心口難過的緊。

    「書生你少與唐家女兒來往的好。」

    我剛坐下點了一碗蘭花煎,攤子上的老闆就湊到我桌前說了這句話。

    想起少女站在擁擠街上被排斥的孤零零畫面,我忍不住追問:「那女子怎麼了,為何大家避她如妖魔?」

    店家嘆口氣,伸手捂嘴小聲道:「還不是因為她命不好,生下來就剋死娘不說,周歲的時候又剋死了爺爺,後來長大了又剋死了奶奶,連寺廟的和尚都說她是個不祥之人,總之書生你小心些。」

    我聽了很不舒服,眉頭一皺,人的生離死別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憑什麼城中人要將其抱怨在無辜少女身上。

    店家察覺出我的異樣,神神秘秘的咧嘴笑:「書生你可別不信,這種荒唐事出現一次算意外,但若是出現兩次三次就不能說是巧合了。」

    我咀嚼花煎的動作頓住,「莫非那女子家人出事的時候,她都在現場?」

    店家豎起大拇指讚許我猜的對,隨即倒吸一口氣道:「唐家老太爺是喝酒醉死的,要知道唐家老太爺年輕時就是個酒鬼,喝了一輩子的酒怎麼會醉死?」

    我慢慢嚼著噴香的花煎,店家不停歇的繼續叨叨:「唐家老太太死的更蹊蹺,老太太是咱們西鄴數一數二的繡師,可誰也沒想到,老太太竟有一天被自己的織布梭子戳死了,嘖嘖,梭子穿心而過,血流了一地,更古怪的是,唐家那個丫頭正好在現場。」

    說到這,店家見我碗裡的花煎吃的所剩無幾,急忙轉身從鍋里盛了一碗過來。

    頓了頓,又道:「我記得那年唐家丫頭才四五歲的樣子,老太太的死被發現後,據唐家夫人交代,那丫頭一滴淚都沒流,兩顆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流血而亡的老太太,臉上似笑非笑,怪滲人的。」

    「小孩子一時被嚇傻了也說不準。」我端起碗喝了一口杏花茶,忍不住替少女辯駁。

    「哎喲!」

    店家猛的拍大腿,看著我一副懶散的樣子,只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忿忿鏗聲道:「你若說她嚇傻了才這樣,那好,你猜後來怎麼了,她兄長因為她斷了腿,如今還攤在床上動彈不得……」

    「不對啊——」

    我打斷店家,笑眯眯的道:「小生剛替那位姑娘寫了一封去江南的書信,署名就是他的兄長唐方中,唐方中人在江南呢,怎麼可能癱瘓在家。」

    「那是她的庶長兄。」

    店家斜了我一眼,「唐家上頭還有嫡子呢,唐夫人寶貝的不行,硬是讓那丫頭給毀了,你說唐夫人能放過她?別說吃飽穿暖,在唐家,那丫頭過的連個奴才都不如。」

    旁邊有食客插嘴:「嗐,那丫頭有犯沖的命格,整個西鄴城誰不知?我看吶,日後嫁人是甭想了,直接絞了頭髮上山最姑子算了,也好為那些因她而死的唐家人贖罪。」

    「嫁人想都不要想。」

    另外一桌有人嘿嘿淫.笑,「不過那丫頭小模樣長的真的還不錯,不若跟了我癩瓜頭也行,哈哈哈……」

    我扭頭看了說話的人,那人一臉的膿瘡樣子驚的我險些將吃進肚子裡的花煎吐出來。

    「得了吧癩瓜頭。」

    有人嗤笑道,「人家寧願做姑子也不會跟你的,再說了,你是活賴了不成?就不怕沾了那丫頭的身子,日後早死?」

    癩瓜頭聞言臉色驟變,低著頭不說話了,只將禿頭上的膿瘡對著大家。

    食客們吃吃喝喝說個不停,踏春潑水祈福的少男少女又有一波往這邊走,我做的位置剛好正對著大街,不少姑娘紅著臉跑過來獻花於我,我笑了笑指指頭頂已經快蔫敗的石榴花,姑娘們失落的嘆氣離開。

    正如唐妙晚所言,姑娘們看到石榴花後,果真沒有再執著將手中的捧花給我。

    不過,也有幾個膽大潑辣的姑娘站著不走,拽著我不甘心的問:「我們注意你好幾天了,你根本就不是西鄴城的人,不是西鄴城的人怎麼會知道簪花婉拒的意思,莫非你這花是自己簪上去的?!」

    「自己簪上去的不算數!」立馬有姑娘上手想拔掉我頭頂的石榴花。

    我急急的起身往後退,身高的優勢沒叫這些膽大的姑娘得逞。

    「快說,這花是哪裡的?不說我就告訴巫女大人,違背上巳節規矩的人可沒好果子吃!」

    一幫姑娘氣鼓鼓的要挾我,大有我不說清楚花的來歷,她們就要將我就地正法的意思。

    虎視眈眈的眼神看得我很是不舒服,我握掌為拳頭落在身側,冷笑道:「難不成我不說,你們還想強搶我不成?」

    「那又何妨?」領頭說話的女子倨傲的哼笑,「書生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整個西鄴城有誰敢忤逆我唐妙柔?」

    「妙柔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還不速速報上姓名!」旁邊有女子惡狠狠的助威。

    我忍不住嘴角抽抽,雖說上巳節可以大膽的求愛,可這種強搶民男的做派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再有,唐家是西鄴城的督撫麼?我記得西鄴督撫姓錢啊,既然不是主管西鄴的官家小姐,這位唐妙柔是哪來的底氣,敢這般高高在上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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