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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幾日?」太子乾脆利落的道,「先生在淮安城呆多久,本宮就在淮安呆多久,這是父皇的原話。」

    見謝行儉不相信,太子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是敬元帝的親筆信。

    信上說太子想要執掌天下,總久居深宮不妥,看不見民間的艱辛和苦難,日後怎能體恤老百姓的難處,所以便讓謝行儉在淮安上任期間,領著太子多出去轉轉。

    看完信後,謝行儉微不可查的嘆口氣。

    十二歲的孩子,敬元帝能指望太子體察什麼民情。

    嘈多無口,此去淮安上任,謝行儉又開始了帶學生辦公的旅程。

    為了避免發生慶州那樣的事,他提前和太子約法三章,太子欣然同意,按手印後,他又將團寶喊來,同樣的約法三章,後面還加了一條:做錯事後妄想撒潑打滾求放過,一旦有,他立馬就將人送回京城。

    試圖用這種方法矇混過關的團寶抖抖肩膀,顫巍巍的按下手印。

    就這樣,謝行儉開啟了第二次帶娃上任的奇觀行程。

    淮安城的漕營是三年換一任漕運總督,漕營將士幾乎什麼大變化,很多士兵都參與過南疆那場戰役,因而對謝行儉的印象很深,聽說謝行儉是新上任的漕運總督,漕營將士頓時欣喜若狂。

    謝行儉的人馬到達淮安城時,一群人站在岸上敲鑼打鼓的歡迎,好不熱烈。

    望著面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謝行儉感動的熱淚盈眶。

    一路上被團寶和太子倆小孩折磨的快禿頭的謝行儉,頭一回覺得來淮安城上任不賴。

    確實不賴。

    來淮安城的頭一年,謝行儉就破了一樁水匪半夜上岸只偷銀子不殺人的案子。

    水匪偷銀一事並不是今年才有的,早在向景上任的時候,淮安城的老百姓就斷斷續續的發現家裡進了賊,只是偷走的銀子數量小,官府沒當回事。

    到了袁珮時期,袁珮直接帶人端了周邊水匪的窩,本以為這案子就破了,誰知謝行儉才來淮安城沒幾天,城中就有人報案水匪復出偷銀了。

    謝行儉特意寫信諮詢前輩袁珮,袁珮說他下手從不留情,淮安水匪不可能還有生還的可能性。

    「那現在出現在百姓家中的水匪是何人?」太子皺起眉頭,「本宮去衙門看過了,老百姓丟失的財物中不單單有銀子,還有很多女人的貼身衣物。」

    謝行儉背著手立在船頭,望著江岸那邊喧囂熱鬧的淮安城,若有所思道:「淮安城不乏富貴人家,這些水匪偏偏不打劫那些人家,反而關注窮苦老百姓,可見裡面有大文章。」

    「膽小罷了。」太子不屑道,「富人他們不敢得罪,就只能在窮人家身上下手。」

    謝行儉輕笑:「殿下此話有理,不過水匪一貫索財,可殿下看看報到官府的案子,有哪家被偷的銀子超過了五十兩。」

    太子回想了一下,道:「些許是窮人家的家產沒五十兩。」

    謝行儉轉過頭,雙手環胸默了默,眯著眼望著江上升起的水霧,淡淡道:「下官上京求學時,曾經在淮安城和水匪有過一次交鋒。」

    「先生碰上水匪了?當時可受傷了?」太子焦急的問,「本宮聽說水匪性子狠毒……」

    謝行儉擺擺手,想起和向景的第一次見面,不由莞爾:「幸好有向大人在,下官才僥倖逃過一劫。」

    太子認真聽謝行儉講述遇匪的回憶,聽完後緊拳哼道:「先生給他們留幾十兩,他們竟然還看不上想滅先生的口,張狂至極,簡直豈有此理!」

    謝行儉雙手一攤,意味深長的盯著太子:「下官見到的水匪大多愛財,然而殿下再想想淮安城的案子,這些水匪看不出半分愛財的樣子,不止如此,還愛偷女子的衣物……」

    「採花大盜!」太子低喊一聲,「俗稱變態,這個團寶跟本宮說過。」

    謝行儉捂臉,他這個弟弟怎麼什麼都跟太子說。

    太子的說法很快得到驗證,謝行儉鋪了不下十來個陷阱才將人逮住,嚴刑拷打下,犯人招了,果不其然,這人有著不同尋常的癖好。

    謝行儉再接再厲,花了一個多月,一鼓作氣將變態團伙一網打盡,待清點人數時,他直接傻眼了。

    淮安成的牢房滿了!!

    人數高達數千人,一查身份,全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災民,因為身上沒路引,為了防止官差趕他們走,這些人就自發的抱團組成隊伍住在山裡頭,到了夜晚才出來行動,沒有路引就不能隨意出來幹活掙銀子過活,為了果腹,他們只能行盜竊一事。

    還真叫太子說對了,這些人膽子很小,不敢得罪富貴大戶,便專挑市井小戶下手,可能是憋得久了,隊伍中漸漸有男人忍不住順走女主人家的貼身衣裳。

    謝行儉聽完衙役的回稟後,氣的嘴都歪了:「連吃飯都成問題,竟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這閒工夫,何不手腳勤快些,娶一房婆娘不好嗎?!」

    太子忙倒上一杯清茶,還貼心的給謝行儉順氣:「先生何必為這種小事惱火,氣傷了身子不值得!」

    謝行儉舉起茶杯仰頭喝盡,旋即重重的擲下茶杯,深吸一口氣後才道:「殿下,皇上讓您跟著下官體察民情,此案的突破口是殿下想出來的,不若收官就由殿下做主,如何?」

    他實在不願再面對那些看上去淳樸無知,內心卻骯髒務必的老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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