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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崔婁秀明白徐堯律打感情牌的目的,無非是讓他這時候攤牌,攤牌了也許還有餘地可說,否則兩人就不再是朋友,崔婁秀就將會面臨御史的彈劾。

    不僅有御史,還有敬元帝派來的監察使,兩人齊力上奏,崔婁秀便是有一百張嘴也洗刷不清身上的嫌疑,當真是插翅難飛。

    崔婁秀在心裡打起小算盤:孤女巷的事,想必眼前二位已經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他如果繼續強撐著不做回應,那麼迎接他的只有京城的怒火。

    可是,他將事情與謝行儉和徐堯律交代了,那不就是將向棕給出賣了麼?

    崔婁秀心底五味雜陳,當下是左右搖擺不定。

    在世人眼裡,向家大公子向棕早在多年前就流離在外不知所蹤,如果朝中人得知向棕在江南府,向棕還能活命嗎?

    然而,崔婁秀萬萬沒想到,謝行儉他們早就掌握了向棕的行蹤。

    ……

    三人在書房說了半天話,出了巡撫衙門後,徐堯律疾步如飛的上了馬車。

    落了幾步的謝行儉微微愣住,回想起剛才書房內發生的事。

    崔婁秀對『讓孤女巷的寡婦給南疆將士疏解生理需求』一事供認不諱……

    按理說,徐大人該高興才對,因為他們揪住了崔婁秀逼良為娼的小辮子,有了這個把柄,孤女巷拆除指日可待,可不知為何,他感覺徐大人好像很不開心。

    馬車沒有徑直駛回驛站,考慮到下午謝行儉要出城訪詢,馬車便一路往城外趕去。

    馬車跑的快而穩,謝行儉視線掃向對面端坐的徐堯律,不知說什麼好。

    ——他去豫州城是辦正事,徐大人跟來幹什麼?

    旁邊的漕營將士搓搓手,小聲詢問謝行儉:「徐大人上午剛從豫州玩回去,這會子怎麼還去?」

    謝行儉腦袋湊近,搖頭輕聲不清楚。

    「許是上午沒玩盡興?」漕營將士若有所思的猜。

    「大概吧……」謝行儉嘿嘿附和。

    徐堯律的眼角餘光捕捉到角落兩人的小動作,忍不住輕咳一聲。

    謝行儉抬眸看過來:「大人嗓子不舒服?」

    漕營將士很有眼色的倒杯水雙手遞過去。

    徐堯律接過後,沒喝,直接將水杯放在小茶几上。

    漕營將士尷尬的坐回去,謝行儉乾笑兩聲:「大人餓不餓,馬上就要到豫州了……」

    『豫州』二字,謝行儉咬著極其重。

    徐堯律腦海閃過一些片段,淡淡道:「豫州城門外有一條長樂街,長樂街坊盛產海鹽,商販由此催生出一道鹽醃肥雞,等會經過長樂街停一停,吃兩口飽腹再說。」

    漕營將士起身出去交代車夫,謝行儉驚喜道:「大人說的可是鹽焗雞?」

    「鹽焗雞?」徐堯律品味著名字,輕笑道:「這名字倒是襯景,不過長樂街坊住的大多是不識字的漁民,他們沒那麼講究,直接喊鹽雞。」

    「一個道理的意思。」謝行儉心底冒出小小雀躍,「長這麼大,下官還沒吃過正宗海鹽焗煨的雞肉,托大人的福,等會下官定要大吃一頓。」

    「鹽…焗雞是當年向棕最愛吃的。」徐堯律身子往側壁上貼,心底亂成一團,「向棕曾說一日不吃就渾身難受,所以本官上午就去長樂街坊走了一遭……」

    「大人認為向棕藏身在長樂街坊?」謝行儉遲疑了一下,道,「大人上午可有收穫?」

    「長樂街坊有十幾家賣鹽焗雞的鋪子,想趁著向棕吃雞的空蕩逮到人有些不現實。」徐堯律微微頓了下。

    徐堯律沒說上午他一家一家的查訪過,可惜丁點消息都沒有打聽到。

    謝行儉抻著下巴往窗外瞧,馬車此刻已經進入長樂街坊,空氣中瀰漫著海鹽焦咸和骨肉鮮香的氣味,異常誘人。

    街兩旁搭建了長長的棚子,棚子下面坐滿吃鹽焗雞的散客,好在馬路寬敞,馬車能輕鬆的在街坊上穿梭。

    現在正是吃飯的時辰,此刻長樂街上來往的人格外的多,耳朵里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叫賣聲,一些熱情好客的攤主揮舞著手中絹布,嘴裡喊著地道的家鄉話招呼行人進攤子吃飯。

    謝行儉深吸了一口肉香,望著街頭小販手上端著的砂煲,禁不住咽口水。

    攤位前擺滿了煨湯的罐子,罐子被熱氣頂起咕嚕咕嚕的叫不停,幾乎每一個攤位都有一口大鍋,鍋里炒著晶亮的海鹽,掀開鍋蓋,埋在海鹽中間的雞肉包囊露了出來。

    小販的手一點都不怕燙,只見他徒手從海鹽里扒拉出用布包裹的雞肉,三五下解開布,將色澤微黃的雞肉呈上托盤。

    雞肉味香濃郁,謝行儉饞的直舔嘴唇。

    「大人別急,咱們既然知道向棕躲在這邊,那就來日方長,總有一天……」

    謝行儉麻溜的跳下車,忽然一道人影從車前而過,謝行儉來不及剎住腳,身子往那人身上一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動靜很大,馬兒驚的揚天長鳴,避免被馬蹄踩踏,謝行儉眼疾手快的抱住身下的人,急速的往路邊翻滾。

    「我的鹽雞——」

    身下傳來一道痛苦的嘶吼,謝行儉慌忙爬起身道歉。

    被他壓的是一個清瘦男子,面白唇紅,身材清瘦孱弱,摔倒緊貼地上的俊美臉龐擦出幾道血絲,上面還沾了小撮泥土。

    不遠處,靜靜躺著一隻包裹嚴實的鹽焗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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