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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曹弼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憨憨的將從內袍里漏出來的令牌塞回去,炭黑的臉上塗起一片紅霞,結結巴巴道:「這牌子是皇上賞…賞的,我便…便戴了。」
「賞你的你就大方的拿出來戴唄。」謝行儉有些看不懂曹弼這鐵骨大漢突然冒出來的羞澀,「又不是偷得搶的,還不稀罕讓別人看了?」
「就是怕有人搶。」曹弼捂著令牌撅嘴。
「誰啊?」他笑問,「御林軍的牌子都敢搶,那人是活膩歪了不成?」
曹弼突然眼睛往後邊一睇,嘴角一歪,謝行儉低著頭,嬉笑的伸手搶曹弼藏在衣服下的令牌,一時沒注意到曹弼的眼神示意。
「讓別人搶了,何不讓我先得手?」謝行儉厚著臉皮和曹弼開玩笑,一邊撓曹弼胳肢窩的痒痒,另一隻手眼疾手快的將令牌拿到手。
曹弼臉色變得極快,並不是因為令牌被謝行儉拿走,而是因為看到了站在謝行儉背後幾步之遠的人。
身後的人背著手,長眉若柳,身如玉樹,就那般定定的站著,一雙澄淨的眸子掛著笑,狀似無害的看著兩人。
曹弼望著已經被謝行儉雙手舉起放在太陽底下的令牌,當即心口一涼。
——他的純黃金打造的令牌啊!!
還沒捂熱,就被賊給惦記上了。
謝行儉將令牌擱在太陽底下端詳,嚯!
怪不得曹弼將其當寶一樣護著,這玩意竟然是純金打造,且上頭還有龍紋雕刻,拿出去賣怎麼著也得叫上萬兩銀子的價錢吧?
其實錢不錢都無所謂,這東西若是擱家裡頭好好保管,回頭留給子孫後代當傳家寶,等千百年後,好歹還能憑藉此物在考古學上留個名吧?
他將令牌小心翼翼的捧著,正準備深深的吸一口上面的龍氣,好壯一壯膽等會進御書房迎接腥風血雨。
誰知,令牌忽被人抓起,謝行儉立馬回頭,木大人將令牌的麥絡掛在食指上旋轉,饒有興致的笑:「這牌子倒是不錯,是你的?」
謝行儉無辜的指向一旁已經靜化成石的曹弼,吶吶開口:「是曹司階的。」
「曹司階?」木莊挑眉,手指繞彎,露出令牌後面多出來的官稱和名字,染笑的眸子忽而寡淡了情緒。
「皇上這是在防著大理寺了?」木莊嗤笑,隨手將令牌甩給曹弼,不待謝行儉反應,轉身就出了宮。
曹弼見令牌失而復得,欣喜的差點又哭又笑,謝行儉腦中的問號擠的快要溢出來。
「什麼叫皇上防著大理寺?」他按住曹弼,眼神詢問曹弼可明白木莊的意思。
曹弼心情甚好,傻樂的親了又親令牌,收好後又不放心的拍了拍,這副磨嘰樣,全然沒有當初他見曹弼第一眼時感受到的半點不近人情,此刻簡直充滿了人情味。
還是沾了金銀的俗不可耐的味。
曹弼揚起劍眉,咧嘴開心的像個二百五:「那天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大理寺都是一幫土匪,搶御賜的坐騎都是小事,他們特別喜歡守在宮門口打劫我們御林軍身上的財物,美名其曰訓練我等應變能力,軍中幾位哥哥但凡受了賞賜都被大理寺的人搜刮去了。」
「這不是欺負人嘛?」
謝行儉頓時替曹弼忿忿不平,板著臉舉起拳頭,「你們好歹是守衛皇上及京城的禁衛軍啊,大理寺便是有木大人護著,也不能趾高氣揚的踩你們面子吧?」
曹弼聞言吞咽口水,默默的將謝行儉的拳頭放下收好,謝行儉不悅的挺眉,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替曹兄弟道不平,怎麼曹弼這麼沒出息?
「其實大理寺也沒有踩御林軍的臉……」曹弼大步往前走,聲音透著一股心虛,躲閃的眼神始終不看謝行儉。
謝行儉臉上浮起一陣疑惑,追上去打破砂鍋問到底,曹弼半死不活的哼哼:「太上皇忙著領兵征戰北邊蠻族,木大人當時是羅老侯爺手底下的副將,身手十分了得。」
「後來平定北疆後,一直守在皇上身邊充當禁衛軍的木大人,突然領命帶著一波人去了大理寺當差……」
「你的意思是,現在大理寺的人都是上陣見過血的將士?」謝行儉似是聽了天大的奇聞,下巴開始合不攏,說話都慢半拍。
「那你們這些御林軍是?」
曹弼頓了片刻,面帶愧色道:「不過是無名小卒罷了,我們一幫兄弟從沒上過戰場,那幾年北邊動亂,我們這些毛頭小子上戰場都不夠格,只能呆在京郊大營訓練,本以為有朝一日會派上用場,誰知羅老侯爺和木大人帶兵如神,壓根就用不上我們。」
「皇上為何突然讓木大人去大理寺啊,按理說他們身經百戰,足智多謀,擔任御林軍不更好麼?」
謝行儉表示不解,京城是皇城,守衛嚴謹,怎麼敬元帝偏偏不讓有經驗的木大人擔任羽林大將軍,反倒將其派去暗無天日的大理寺,這樣做豈非屈才?
曹弼微微皺眉,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捂著嘴啞聲道:「咱們這位皇上最看不慣把持朝政的人,木大人和老侯爺領兵擊敗北蠻,在軍中的威望原就很高,倘若回了京,木大人還手握禁衛軍,你說皇上能睡得著嗎?」
謝行儉聞言眨眨眼,不成想敬元帝這般謹慎,暗中剝奪羅家軍權便罷了,竟然將木大人的仕途也硬生生的從武掰成了文。
難怪木大人在大理寺審訊時,手段極其殘忍,若換作是他,肯定也會將仕途中的不滿發泄倒囚犯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