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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再說了,」羅棠笙挽起謝行儉的胳膊,笑了笑:「自從夫君中了狀元,四處來打聽宅院的人多了不少,我記得其中有幾家也是做官的,夫君讓底下的人去查了,那幾家官做的不大,脾氣倒是不小,聽說手裡還有人命。」
王氏臉色一變,擺擺手道:「這樣不良善的人家,不能賣給他,誰知道他們給的銀子有沒有沾上血呢。」
「娘說得對。」羅棠笙點頭,「不能賣給這些人,就只能賣給商戶,商戶雖出的銀子多,但咱們若是賣了,就會對夫君的名聲有影響。」
「咋?」謝長義坐不住了,語氣重了幾分,「為啥啊?難不成商戶銀子也不乾淨?」
「這就不關銀子干不乾淨一說了。」謝行儉嘆了口氣,道:「兒子最近才娶妻,娶得又是京城權貴侯爺之女,倘若將宅院高價賣給商戶,這件事一旦傳出去,肯定會有不少人笑話咱家,說…」
他覷了眼羅棠笙,羅棠笙乖乖巧巧的站在那抿嘴笑,兩邊梨窩深陷。
謝行儉深吸了口氣,尾音微微揚起,嗓子裡壓著一點沙啞的笑意,「說咱家才娶了一個得勢又有錢的貴女媳婦回家,怎麼還腆著臉高價賣屋,是缺銀子缺的厲害麼?」
他的話還未落下,只聽「砰」的一聲碎響,桌上的一個瓷杯就這樣碎成八瓣。
羅棠笙嚇的一哆嗦,謝行儉捏捏羅棠笙的手,暗中安慰她勿怕。
謝長義的聲音氣著發抖:「屋子是咱家的,我願意出多少就出多少,干別人什麼事!」
王氏幫謝長義順氣,嘀咕道:「這話我昨兒也聽到了,我原沒當回事,反正她們說她們的,縱是說一堆,家裡也不會少一塊肉。」
「娘想的明白。」謝行儉嘴角挑起一抹諷刺,「不光是外人說閒話,咱家是京城新起的清貴人家,朝中不乏有人盯著咱家呢,就等著看咱家的笑話,指望的能罵咱們一句見錢眼開的土包子,咱們偏不如他們的意,所以兒子才八千兩賣給逸壯兄,八千兩不算多,就當賣給逸壯兄一個人情,還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何樂而不為?」
謝長義粗粗的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來,不斷點頭道:「小寶這事兒做的全乎,不錯不錯,雖少賺三千兩,但你在那個張姓同僚面前賣足了面子,挺好。」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羅棠笙手指緊緊拽著帕子,不安的小聲道:「朝廷有御史,他們的眼睛、鼻子靈通的很,京城官員誰家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他們都能嗅到。」
二老不懂御史是幹什麼的,皆懵逼的看向羅棠笙,羅棠笙頓了頓,簡化道:「他們是大官,專門糾察像夫君這個的小官,好些官明明做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被抄了家,就是因為他們背著人做了不好的事,卻讓御史知道了,御史就會跟皇上告狀,這些人自然就要倒霉。」
「御史這麼厲害啊…」二老唬的心驚膽跳,王氏遲疑道:「像咱家賣宅院的事,御史官也管嗎?會不會太雞毛蒜皮了?」
「執法在傍,御史在後。」謝行儉高深的點點頭,面帶微笑:「朱雀街的房價常年都低於其他三街,今年因為這邊住下的讀書人考中了進士,外加我…中了狀元,所以房價才被虛抬。」
「即便這樣也阻擋不了想買院子的人的腳步。」謝行儉扶額,「我記得街口那邊新開了兩家書肆,大抵不過是蹭最近的熱聞——說文昌帝君降臨朱雀街,還說這邊的風水好,不然怎麼住這的讀書人都高中金榜。」
王氏認同的點頭,眼珠子往外瞅,正色道:「街尾靠近山腳那邊,聽說以前建了一座小廟,香火一直都不旺,也就這一月來,去那邊燒香拜佛的香客越來越多,我閒著沒事跟過去看了一眼,嗬我的老天爺吶,進進出出的竟都是頭戴儒帽的書生,大概就是拜小寶說的那什麼文昌帝君。」
「文昌帝君是掌管世人文運功名的神仙,凡京城喜逢大比之年,亦或是皇帝加封臣子等等與功名相關的事,都會有讀書人過去參拜。」
羅棠笙道靜靜的開口:「京城人多,四處尊奉的文昌帝君廟也多,朱雀街原是四大街最敗落的一條,因而這邊的文昌廟香火也跟著稀疏一些。」
說著,羅棠笙燦爛一笑,轉頭看向王氏,「娘,要我說啊,今年朱雀街的文昌廟香火之所以旺盛,大抵有夫君的一份功勞,外頭好些人都說夫君高中狀元是文昌帝君顯了靈,您瞧瞧咱家買的這棟宅院,門窗坐北朝南,房屋坐向東北位,正好卡在文昌位上,福運自然而來,難怪有一堆人上門求著買院子。」
農家人都愛聽房屋風水好的話,王氏也不例外,聽羅棠笙這番話心裡舒服的不得了,竟生了不賣這棟宅院的念頭。
王氏的心思很簡單:好院子就得自家留著,給別人太可惜了。
「按了手印的事不能再反悔。」謝行儉堅定的拒絕,「我和逸壯兄要在翰林院共事三年,反悔的口一開豈不是要得罪人,這讓我日後怎麼見他?沒臉啊娘。」
謝行儉嘴上跟他娘賴皮,心裡其實恨不得將這棟院子趕緊脫手。
這棟院子地理位置是還不錯,當初順帶買下隔壁的小院子,打通後連成一片,面積大了,屋子也多了,但綠化跟不上啊,一到夏天熱的發慌,到了冬天光禿蕭瑟。
要他說,他當初是眼瞎了才看中這棟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