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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杜大人氣的滿屋子踱步,甩袖道,「還剩三天的功夫,本官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哪怕是這三天不吃不喝,也要給本官重新趕製出一份慶賀文書。」

    「這怎麼來得及!」有人斗膽抬頭,訴求道,「大人,即便咱們三天日夜兼程也寫不出來啊。」

    底下頓時一片哀嚎,杜大人翻了個白眼給他們,哼笑道,「寫不出來?那正好,咱們就空著手去太上皇的誕辰大典便是。」

    「不可!」李庶常訕笑道,「大人這種玩笑開不得啊,連不擅文章的大理寺都知道請人幫忙寫慶賀文書,咱們若是空手,豈非沒臉?」

    「這種沒皮子沒臉的事,用的著你來提醒本官?」杜大人一掌拍在桌上,冷笑道,「糊塗蟲的東西,有這個說話的功夫,還不趕緊滾回去重新寫文書!」

    李庶常當眾被罵,頓時額頭汗水涔涔,平日裡李庶常最喜捧杜大人的場子,因而自以為是的以為他跟旁人不同,在杜大人發話後,李庶常自然而然的去接話,不成想杜大人卻不給他臉,直接將李庶常罵得狗血噴頭。

    李庶常雙手撐地跪倒,被杜大人罵得一肚子氣頂在胸口,在杜大人看不到的地方,李庶常赤紅的眼神里露出憤恨之色,緊抿的嘴角忽而咧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笑容一閃而過,在場的人都憂心忡忡的擔心慶賀文書,所以都沒注意到李庶常的不正常。

    *

    杜大人離開後,眾庶常皆搖頭嘆氣的回到工位。

    謝行儉的書桌和張檢討隔一條走廊,屋子裡寂靜安寧,入耳的只有紙卷的翻頁聲,謝行儉緩緩蹲下身子,拿筆頭戳戳張檢討。

    「慶賀文書被誰毀了?」

    張檢討驚得一哆嗦,低頭見問話的是謝行儉,臉色這才恢復如常。

    「沒說是誰毀的。」張檢討低頭道,「我今日不比謝修撰來的早,我一進來就看到昨夜裝盒的慶賀文書竟然掉到地上了…」

    喏,」張檢討指指正前方的大長桌,上面堆碼了很多書,「翰林院書籍多,除了屋子四個拐角立有水缸,一般放書的書櫃下面也會擺放水缸,那日散衙大家行的匆忙,大約不小心撞了桌子,今早過來一看,才發現慶賀文書的盒子沉到了水缸底。」

    「撈起來啊!」謝行儉急道,「如今外邊日頭那麼大,晾曬下就幹了,即便不能這麼送進宮裡,可咱們能照著文書抄一份啊。」

    張檢討笑得意味深長,「謝修撰的意思大夥都明白,只不過慶賀文書被打撈上來後,裡面的文書早已經濕得不成樣,大家一看瞬間炸開了鍋,不知是誰趁著混亂推搡了一把,眾人齊齊往前倒,好不容易撈上來的文書又掉進了缸里,還被撕得稀碎。」

    謝行儉眯起眼,這事怎麼越聽越蹊蹺的很?

    「慶賀文書這般重要的東西怎麼會放在這?我記得先前完稿後,不是交給杜大人保管了嗎?」

    「謝修撰有所不知。」張檢討餘光瞄向右前方的李庶常,冷笑道,「有人說翰林院是文章雲集之地,如此倉促得將文書封盒不妥,非要大家將文書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杜大人也覺得謹慎些好,所以便答應這兩天大家再重新看一遍文書,誰能想到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文書就這麼沒了。」

    謝行儉瞭然的哦一聲,他這些天忙著大理寺的事,杜大人體恤他,便沒安排他參與文書的收尾工作,所以對於張檢討所說的這件事全然不知情。

    「你懷疑李庶常他……?」謝行儉遲疑道。

    「除了他還有誰?」張檢討挖了一眼坐在那佯裝奮筆疾書的李庶常,幽憤道,「前天你請了半天假去大理寺,你不在場真可惜,不然就能聽到一番貽笑大方的話。」

    謝行儉挪挪蹲著發麻的腳,當下來了興致,便問那日翰林院發生了什麼。

    「謝修撰心真大。」張檢討皺眉,兩隻眼睛四下溜達了一圈,淡然道,「這偌大的翰林院,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

    謝行儉蹲在地上笑了笑,張檢討的暗示只說到這裡就夠了,接下來的故事不用聽他都能猜的出來。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紛。」謝行儉嘲諷的看了一眼低頭忙碌的眾人,緩緩道,「當一個人開始嫉妒另外一個人時,恰好就是他承認別人比他強的時候。」

    謝行儉說完後,慢慢的站起身回到工位,不再言語。

    李庶常這人他不熟,不過因為此人在翰林院非常「活潑」,所以他對李庶常的名頭也有一點耳聞。

    李庶常,全名李通許,祖籍登州府,家中非常貧困,李通許能鯉魚越農門,一舉登上金鑾大殿成為天子門生,算是非常勵志又厲害的人物了。

    翰林院朝考後,李通許以二甲吊車尾的成績進了翰林院,貼榜後在京城還引起了一陣小騷動呢。

    謝行儉原想著等他閒下來,一定要找機會認識認識李通許,畢竟勵志的雞湯多喝點沒壞處。

    可惜啊,他示好的手掌還沒伸出去,就接受到了李通許的惡意。

    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玄學,謝行儉在惋惜他跟李通許的友誼「腹死胎中」時,李通許心裡也在翻江倒海的扒拉謝行儉。

    李通許臉色一片冰冷,心道杜大人對謝行儉果真和旁人不同,明明謝行儉今天也遲到了,怎麼杜大人偏偏只批評林邵白一人。

    不就是瞧著謝行儉背靠武英侯府,所以才不敢得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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