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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總之,不管這人是不是大理寺要找的人,反正這人都有問題。」
謝行儉聞言,暗中在腦子裡幻想出一個臉頰縮小,眉頭平緩的圖像,瞬間將畫像和印象中的小田狄對上了。
果真是田狄!謝行儉又氣又喜,氣的是年幼時的同窗長大後竟然成了一條躲在暗處的毒蛇,喜得是羅家終於可以不用處在敵在明我在暗的被動狀態了。
謝行儉臉上的笑容加深,對著謝令鞠了一躬,「今天多虧了你,否則我就要空手而歸了。」
謝令眼角不自覺的彎起,「謝修撰別多禮,我每天都跟這些畫像打交道,已經熟能生巧,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謝行儉拱手再次謝過,寒暄了幾句後,笑道,「時辰也不早了,我手頭上還有別的事忙,也就不打擾令兄做事了。」
出京兆府畫室門前,謝行儉再次回頭致謝,待謝行儉走遠後,謝令身邊的衙衛嘟囔道,「大人,此人在門口說是替大理寺辦差,怎麼拿出來的腰牌竟是都察院徐大人的?」
那人抓抓腦袋,一副為難的樣子,「難不成他在騙大人?」
謝令「嘩啦」一下揺開玉扇,挑了挑眉,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衙衛,眼中浮起笑意,好整以暇道,「你只需知道他有能進京兆府的腰牌就行,管他是給大理寺辦差還是替都察院辦,總歸出了事,有徐大人在上頭擔著呢!」
衙衛憨憨點頭。
*
謝行儉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讓居三跑了一趟北郊。
查出綠容背後之人就是田狄,自然就不需要林大山再去冒險,因而他讓居三先去找了林大山說明原因,林大山得到消息後,夜裡拉著林邵白來到了謝行儉家。
「真的是田狄?」林邵白一顆心高高提起,進了門後顧不上歇息喘氣,抓著謝行儉追問,「會不會是哪裡出了差錯,田狄他不是已經……」
謝行儉眼神躲閃,他原想著林邵白和田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故而在這件事上,他是想瞞著林邵白的,就連居三去北郊前,他也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讓林邵白知道,誰料林大山這個大嘴巴子,居三前腳走,他後腳就將才散衙回來的林邵白拉到了謝家。
面對林邵白掩飾不住的不敢置信,謝行儉神色複雜的點頭。
「確實是田狄。」他道,「京兆府謝令幫我調出了他的畫像,他的的確確從官府手裡逃脫了出來,還喬裝打扮了一番後,混入了京城……」
「既然畫像不像他,也許會是別人呢?!」林邵白緊咬牙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不放手,「田狄我很熟悉,他雖傲慢倔強了些,但人不壞的……」
謝行儉微微垂下眉尾,淡淡道,「你是熟悉他不錯,但那是你們小時候!人心都是會變得,更何況田狄遭受了家族破滅這樣的打擊,你能保證他不記恨羅家?若當初宗親王的事沒被發現,田狄他爹如今就是高高在上的尚書大人。」
林邵白沉默不語,謝行儉冷笑,「一個高不可攀的大官之子,一朝淪為萬人唾棄的喪家之犬,你覺得他能接受?他不能!他從小就過慣了有人服侍的日子,哪怕是到了雁平這樣的小地方,也有你娘陪著!哪怕是去讀書,也有你跟在他後面給他收拾爛攤子!」
「那是我自願的!」林邵白大吼,「我和我娘,還有小妹能脫奴籍,是田家給的恩典,我們一家都欠田家的,如果沒脫奴籍,我依舊是人家後院干粗活的下人,我若還是個低賤的下人,又怎能去讀書,不科考,又怎會有現在的風光?」
林邵白瘋狂到哈哈大笑,「去翰林院當差?那是我小時候想都不敢想的事。小的時候和爹娘睡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上,睜開眼要幹活,閉上眼也要幹活,做不完的活計天天等著我,累的時候,我就抬頭望望田家那高牆上的四角天空,我從未奢想過,我有一天竟然也能在京城買下屬於自己的宅院,還帶院子。」
他猛的看向謝行儉,淚水滾滾直流,啞著嗓子鄭重其事道,「這一切都是田家給我的,如果他們當初不消除我的奴籍,何來今日的林邵白!」
「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田家早倒了你明不明白?」謝行儉嘆氣,「田家所有的家奴都已經被遣散,即便你當年沒脫奴籍,如今也會是自由身,更何況,這和他田狄買通衙門逃到京城是兩回事——」
林邵白奮力打斷謝行儉,怒氣沖沖道,「十年啊!你懂什麼?晚十年才脫奴籍能跟現在相提並論嗎?」
謝行儉自知剛才有些失言,垂下腦袋默不作聲。
林邵白抹了把淚花,道,「田家當年出事,田大人讓田狄選擇跟誰走,田狄選了誰,誰家就可以脫去奴籍,田狄選了我,你知道他為什麼選我嗎?」
「就因為這些下人中,平時只有我敢一五一十的將他做的調皮搗蛋的事,匯報給田大人,田狄因為這,經常被田大人家法伺候,他表面上憎惡我,可小小年紀的他分的清我是為他好,他跟我說他想跟我走,你別看他目無尊長的樣子,其實不過是偽裝罷了,他是個好孩子,斷然不會做出逃犯之事。」
「你清醒點好不好!」謝行儉加大音量,「田狄從官差手底下逃出來這是事實,他來到京城也是事實,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相信的?你既然熟悉他,我給你看樣東西。」
謝行儉將他讓謝令拓印的田狄畫像展開在桌上,上面的環玉禁步惹眼的很,林邵白瞬間繃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