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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此話一出,旁邊的幾個翰林官皆認同的點頭。

    「皇上前些日子才讓刑部整改刑律,嚴明主人家要善待下人,謝行儉當年替大理寺寫過相關刑律,想必對這些是最為熟悉的,他明知朝廷嚴禁,還對女奴下如此毒手……」

    眾人發散著不知從哪裡來的善心,開始嚴厲的批評起謝行儉,指責謝行儉心狠手辣,日後難以做好官之類的話,說到後面是越說越荒唐,甚至還有人氣呼呼的想跑到杜大人面前做起正義之士,添油加醋的說謝行儉沒有仁慈之心,不配坐在修撰位子上。

    坐在翰林院拐角的一位青年男子忍無可忍的錘桌子,厲聲道,「都歇歇吧!你們不嫌丟臉想去找杜大人,可以!但別托我下水!」

    李庶常握緊拳頭,不滿道,「張檢討這話什麼意思?莫非你覺得我們錯怪了謝修撰?」

    張檢討他娘便是上回去謝家找王氏,說要買謝家朱雀街宅院的女人,為了買下謝行儉的院子,張檢討這些天對謝家也有關注。

    只聽張檢討瞪著眼道,「你們之間的誤會不誤會我管不著,可有些話,我還是要當著諸位同僚的面說上一說。」

    「張檢討說便是,我們聽著。」

    張檢討斜覷了眼李庶常,正色道,「你可知謝修撰家裡的那個僕人,昨日是偷了什麼果子才被謝修撰打斷了腿?」

    「管他什麼果子!」李庶常強辯道,「刑律上可沒說偷果子就要打斷腿……」

    張檢討憤而甩袖,截斷李庶常的話,譏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那個叫迎秀的婢女,偷的是皇上御賜的聖果!」

    此話哐哐哐如巨石,壓的眾人頓時喘不過氣來,皇上御賜的果子,當然偷不得,倘若他們能得到一顆,恨不得高高的擺在家裡每日焚香供奉。

    這位叫迎秀的婢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竟敢偷盜皇上御賜的東西,這般看來,謝修撰斷她的腿都是便宜她了。

    李庶常臉色黑成墨,忽而漲紅,他有些站不穩,雙手死死地抓著桌拐,不屑道,「張檢討可別信口開河!皇上前段日子確實御賜了臣子一些南方的果子,可這裡頭沒他謝行儉!」

    張檢討也是暴脾性,跳到李庶常跟前和他對峙,指著李庶常的鼻子,笑罵道,「你孤陋寡聞怪誰?當日皇上跟前伺候的鐘大監,特意領著御林軍去謝修撰家送果子,人家謝修撰低調不往外說,你這個蹲在井底的青蛙,不知道也正常!」

    「你!」李庶常臉色鐵青,聞言不禁一股怒氣沖向腦門,快步沖向張檢討,旁邊的人立馬拉住。

    「兩位少說兩句吧,好歹要共事三年,何必鬧得這麼僵。」

    「張檢討消消氣,李兄也是,甭為了謝行儉耽誤了咱們的感情。」

    「是啊,是吧,不值當。」

    張檢討冷笑得看著面前這些和稀泥的人,涼涼道,「你們也知道咱們要共事三年,謝修撰是從六品的官,官職都比咱們高,你們真真是好大的擔子,就不怕謝修撰以大不敬的名頭,將你們全部告到皇上面前去?」

    眾人羞憤難言,張檢討見大家發窘,緩和了語氣,道,「大家莫要忘了,前朝時期也發生過翰林院庶常齊力狀告修撰之事,可結果呢,當年的翰林院班底直接被撤了!而狀元修撰呢,人家依舊好好的在朝為官!」

    張檢討在心裡實名唾棄這些患紅眼病的人,他們難道腦子都進了水?

    歷來皇上都看中科舉一甲三人,更何況謝行儉身上還擔著大理寺的任務,皇上即便昏庸到聽了這些人的讒言去責罰謝行儉,上頭也會有大理寺幫著說話求情。

    再說了,敬元帝都賞賜了果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非常賞識謝行儉。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在張檢討的三寸不爛之舌下,平息了。

    眾人回到工位上後,將張檢討的話細細琢磨一番後,一個個的後背發涼,自此看李庶常的眼神都變得越發嫌棄,李庶常看不慣謝修撰得勢,做甚要拉著他們一幫人下水?

    李庶常眼神空洞,他死活想不通謝行儉怎麼就這麼招敬元帝待見?還御賜了果子,謝行儉不就幫著大理寺寫了一份慶賀文書嗎?有什麼了不起。

    *

    謝行儉對翰林院發生的爭吵當然不知情,此刻,他並沒有去大理寺,而是出現在京兆府里。

    巧合的是,他再一次在京兆府撞見了徐堯律徐大人。

    徐大人上個月被派出京處理各地瘟疫事宜,此時出現在京兆府是給瘟疫之事做收尾工作。

    謝行儉趕緊上前行禮,問候徐大人最近如何,連帶關切的問上一句地方上的瘟疫情況。

    徐大人眉宇間俱是疲憊,見來人是謝行儉,微笑道,「皇上英明決斷,瘟疫自然而然都平定了。」

    見謝行儉神色匆匆,徐堯律不免湊趣道,「你來京兆府做什麼?莫非又是來簽人契的?這回應該帶了路引吧?」

    謝行儉尷尬一笑,心道徐大人的記性真好,到現在還記得當年他帶著無路引的居三來京兆府的事。

    「大人說笑,下官當年少不更事,以後定不會再犯了。」謝行儉拱手行禮,道,「下官來京兆府,是想看看近些時日進出京城的百姓畫像。」

    徐堯律起了興致,多嘴問了一句謝行儉為什麼要看畫像。

    謝行儉艱難的抿抿唇瓣,徐堯律心領神會不再追問,反而從腰間遞上一塊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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