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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你不想呆在雜耍團?」謝行儉突然反問,雖是問話,可他的語氣卻格外的肯定。

    綠容聞言並未表現出半點驚訝,一臉憂愁的苦笑承認,「老班主是對我有恩,但這恩情並不是雜耍團給的,我可以為老班主砸鍋賣鐵,至於雜耍團,我真的不欠它的…」

    謝行儉不免皺眉,綠容緩了口氣,有氣無力的繼續道,「團里的人見老班主老了,沒用了,就擅自做主不再去外頭搭台子演戲,反而收了來路不明人的銀子…」

    「你爹不是說潛伏羅家是老班主下的令嗎?」謝行儉打斷綠容,吐出這句話。

    綠容疲憊的搖頭,「我爹和團里的人都被騙了,老班主早已經病入膏肓,說句話都成問題,怎麼可能下達命令,且老班主為人忠厚,一生以雜耍為業,誓死守著雜耍團過活,她老人家怎麼可能丟下雜耍的祖宗活計,去叫辛苦培養起來的團里人去做細作。」

    「你懷疑有人假借老班主的名義命令你們去羅家?」謝行儉擰緊眉頭。

    「不是懷疑,是肯定。」綠容道,「而且我已經知道此人是誰了。」

    「誰?」

    「迎秀。」

    謝行儉心下一沉,將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在心頭過了兩邊,不敢置信的重複,「迎秀?府里就有一個叫迎秀的,難道你說的是她?」

    綠容點點頭,謝行儉見狀下意識的拍了下桌子,面色驟變,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個階,「糟了!昨夜你出事時,迎秀也在場!」

    謝行儉立馬起身往外跑,「高深,高深——」

    高深急忙走出來,「怎麼了公子?」

    「迎秀呢?她在哪?」謝行儉焦急的問。

    高深愣了會,立馬道,「迎秀去管事嬤嬤那支了些銀子,說要去採買繡線。」

    這麼快就出府了?

    謝行儉只覺胸口發涼,高深回想起之前迎秀看綠容的警告眼神,隱晦的補上一句,「說來也是奇怪,往常採買繡線等活都是綠容去辦,今個也不知怎麼了,迎秀說綠容不方便,所以她替綠容做,按理說這種碎活應該指使秋雲這樣的小丫鬟跑跑腿,迎秀是夫人帶來的二等丫鬟,做什麼要搶這種活?」

    謝行儉憤而握緊拳頭,如果迎秀真的如綠容所說也是雜耍團的人,那她這時候出府無非是通風報信。

    「趕緊去找!」謝行儉咬牙切齒道,「務必要把她帶回來,她應該還沒有走遠。」

    高深猛然瞪大眼,也不去問為什麼,正欲轉身時,高深不禁憂心起來,「公子,朱雀街四面都有繡坊,找起來有些麻煩…」

    「她不會去秀坊!」謝行儉斷言,指揮道,「你帶人往西市馬場走,也許能看到她。」

    「馬場?」高深心頭一震,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連連點頭叫人去追回迎秀。

    謝行儉站在門外沉思,忽又想起什麼,腦中一道亮光飛快閃過。

    他對著走進來的秋雲招招手,秋雲疾步走過來,低著頭問謝行儉有何吩咐。

    謝行儉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子丟給秋雲,低聲道,「你去藥鋪跑一趟,將一些止血藥粉,續骨膏,補身子的藥等,都買一些回來,另外,再請一個接骨好的坐堂大夫回來,記住!出手闊綽點,別人若是問你是誰家的下人,你只管說是朱雀街的謝家,問這些藥給誰用,你就含糊其辭,可懂?」

    秋雲在腦子裡仔細的將這段話記住,隨後鄭重的點點頭。

    秋雲走後,謝行儉復又進了綠容的屋子。

    綠容一直注意著外面的動靜,見謝行儉折返進來,她沉默了會才緩緩道,「公子打發秋雲去買藥,莫非是下了善心要給綠容治腿?」

    謝行儉靜站在離床一米之處,居高臨下的望著似乎只留了一口氣吊著命的綠容。

    「衙門辦案都講究給透露消息的賊子削減牢刑,你跟我說了迎秀的大秘密,我自然要奉你為座上賓。」

    誰知綠容並不感動,反而輕搖著頭,露出一抹譏笑,「謝公子何時有這般好心,買藥亦或是請大夫,都是幌子。」

    謝行儉一瞬不瞬的看著綠容,綠容嘴角一翹,「綠容的腿骨昨夜已經讓高深接上了,且我爹帶來的傷藥,比外頭不知好了多少倍,自然是用不上藥鋪里的傷藥,綠容在想,謝公子剛叫高深去追迎秀,又大張旗鼓的命秋雲去買藥,莫非是想光明正大的像弄斷綠容的腿一樣弄斷迎秀?迎秀的腿若是不小心斷了,府里的消息就不會被傳出去。」

    謝行儉輕笑,「油家的說你是雜耍團的小智星,果真不假。」

    綠容慘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謙虛的笑容,「過譽了,都是團里的人覺得我小,讓著我罷了,團里的兄弟姐妹各個身負異稟,綠容這點小伎倆算不得什麼。」

    謝行儉瞥了一眼綠容,斟酌著語氣,道,「迎秀應該能追回來,倘若追回來,她以後斷然是沒有下地行走的可能性了,按理說她也是你們團里的姐妹,你可後悔將她暴露出來?」

    綠容搖頭,堅定的道,「不後悔。」

    謝行儉頗為驚訝,綠容淡淡道:「因為我知道迎秀和我背後那人做的事成功不了,事情太過危險,一不留神,整個雜耍團的性命都會賠進去,暫且不說謝公子已經提前知曉了我們的存在,即便不知道,那人的計劃也行不通。」

    「你知道那人想對羅家做什麼?」謝行儉遲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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