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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宋齊寬被謝行儉摁的動彈不得,謝行儉不僅僅鎖住他的雙手,還像關押犯人一樣將他的上半身往下按,姿勢恥辱至極。

    聽到林教諭的聲音,宋齊寬飛奔過去抱著林教諭痛哭。

    *

    這場鬧劇最終以林教諭親手拿戒尺懲罰兩人告終。

    學堂的戒尺是由竹根編制而成,上面坑坑窪窪的,使勁揮舞在手掌心上,竹根上的突起倒刺劃拉著皮肉,才一下,兩人的手掌心就沁出了血珠。

    林教諭舉著戒尺每抽一下,就冷聲質問一句,「學堂重地,豈容你倆胡作非為,以後還放不放肆?」

    謝行儉咬唇忍著劇痛,還沒說話,林教諭的第二鞭又落了下來。

    宋齊寬「啊」的一聲尖叫,跪在地上哭著求饒,「先生,學生知錯,學生再也不敢了……」

    林教諭對於宋齊寬痛哭流涕的懺悔置之不理,下手的力度照舊。

    「真是好威風啊兩位!」林教諭半分好氣都沒有,呵斥道,「同窗也有一年半載了,即便是陌生人,都不會像爾等這樣當眾謾罵,竟然還動起手來了!」

    說著,又是一鞭子。

    宋齊寬腿軟癱在地上,捂著手在地上痛得縮成球,謝行儉也好不到哪去,別看戒尺短小,打在手心是真的很疼,皮肉分離的痛苦,縱使硬氣的他,都疼的直抽冷氣。

    他活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打,才三下,手心的肉就已經腫到三層厚。

    謝行儉掘著脖子咬唇不吭聲,隨著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手心,他額頭的冷汗撲哧的往下直流,待林教諭十鞭子打完後,謝行儉的後背衣裳全被汗水浸濕。

    而地上的宋齊寬,則直接暈了過去,林教諭著人去抱宋齊寬時,才發現宋齊寬身下流有一小攤水漬,隨著搬弄他的身子,空氣中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林教諭冷著臉拿出止血藥,分給謝行儉和宋齊寬每人一份,宋齊寬因為承受不住暈倒,所以上藥的事只能別人來代勞。

    謝行儉強撐著沒暈倒,上藥自然沒人幫他,他只能竭力用嘴咬開藥蓋,然後用另外一隻完好的手將藥塗抹在傷口之上。

    他的左手被打的血肉橫飛,整個手心腫得像鹵熟的豬蹄子,表面鼓起好幾塊血泡,青青紫紫。

    林教諭給的傷藥烈的很,一接觸到肌膚,整個手掌就像是觸及電擊和油炸的雙重痛感,疼得他險些閉過氣。

    林教諭見謝行儉臉色發白,卻只端坐在椅子上,絲毫不為所動。

    宋齊寬早已被人抬了出去,眼下書房只剩下林教諭和謝行儉兩人。

    煎熬的上藥過程格外漫長,謝行儉抖著手將傷藥塗抹完畢後,終於鬆開緊咬的嘴唇。

    傷藥慢慢滲入血淋淋的傷口,謝行儉越發的疼痛,他不得不再次咬住早已破皮的嘴唇,即便忍著痛意,他也不敢在林教諭面前哀嚎。

    宋齊寬之所以那麼快暈倒,有一半原因是因為他忍不住痛苦,反而召開林教諭更重的手力,打的鞭子想來比他承受的還要痛。

    林教諭抬頭見謝行儉眼眶隱隱含有淚光,冷聲問道,「你可知錯了?」

    謝行儉右手拖著腫痛的左手,腳步慢慢的挪向林教諭,臉色慘白,顫聲道,「學生知道錯了。」

    一般接下來先生都會問錯在哪了,謝行儉沒等林教諭問話,接著道,「學生不該與宋齊寬在學堂鬥毆打鬧,擾了學堂清淨。」

    林教諭見謝行儉認錯態度良好,便將臉上的怒氣收了收,卻仍有絲絲責備。

    「學堂紀律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和宋齊寬都沒有把同窗情義放在心上,他辱你名聲,對你動手是不對,但你當著眾人的面揭他的短,欺壓他,你們倆都是半斤八兩的蠢才,誰也好不到哪裡去!」

    謝行儉被罵的羞愧難當,他深感之前與宋齊寬當著大夥的面打架太過幼稚。

    讀書人向來主張君子動口不動手,遇事大多喜歡舌戰,像他和宋齊寬一時激動就直接上手的,在諸多學子中真的很少見。

    謝行儉非常後悔當時的衝動,可事情已經發生過了,鞭子懲罰他也領了,如今再面對林教諭的諄諄教誨,他當然要認真的聽,誠摯的去認錯。

    林教諭坐在那又拎出一堆先人的話,對著謝行儉耳提面命的忠告,希望他以後莫要再意氣用事,損了別人的面子不說,自己的名聲也不好聽。

    謝行儉垂著腦袋點頭,林教諭站起來,威嚴的發話,「回去好好反思己過吧,還有,這兩天少碰水,將養些時日……」

    謝行儉舌頭抵了抵冒著血絲的唇角,對著林教諭的方向躬身告辭。

    剛走出房門,他才想起國子監的事,忙又折了回去。

    穆勒的舉薦信被他放在貼身衣物的袖袋裡,他拿出書信敲了敲林教諭的門。

    林教諭抬頭一看,疑惑道,「還有事?」

    謝行儉單手將書信遞給林教諭,然後往後退了一步,靜靜的等候在一旁。

    林教諭狐疑地覷了一眼謝行儉,待目光落到書信封面上的字眼,林教諭忙將信封打開。

    林教諭看的尤為認真仔細,看完後不敢置信的望著謝行儉,招手示意謝行儉靠近些。

    「郡守大人何時給你這封舉薦信的?怎麼外面一點風聲都沒有?」

    「還有國子儉選拔秀才的事,你知道多少?」

    謝行儉舔拭了下嘴角,清清嗓子回道,「學生前些日子拜訪瀘鎮私塾的蒙師,蒙師韓夫子與京城禮部官員有些聯繫,因而消息靈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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