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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謝行儉暗自竊喜,覆試的律法題九成以上考的都是他熟悉的板塊,剩下的一成挑選的是今年新帝頒發修改過的條款。
律法題題型主要是根據近幾年天下各大案例改編後出的問答題,有直白的讓考生直接填寫律法內容的,也有拐彎抹角的考量他們對相關律法的認知。
不論是哪一種考法,都難不倒謝行儉,畢竟他是一個將厚如磚塊的律法書啃了好幾年的男人吶!!!
覆試卷中的詩賦篇得分只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全是律法分。
這就意味著謝行儉哪怕是一句詩文都不做,只要他努力答好律法題,不用想都知道他這門考卷分數已經超出及格線了。
謝行儉越想越激動,連研墨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發抖。
他深吸了一口氣,捧了手涼水拍拍熱的暈乎乎的臉蛋,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心下稍定後,他才執筆開始答題。
他先做的詩賦篇,他發現好些類似的詩文,林教諭在上課的時候都帶著他們研究過,此時此刻他做起詩來,遊刃有餘。
夜幕漸漸降下來,許是今日考場被大雨洗刷過,點著蠟燭後,飛出來的蚊蟲比昨晚要少很多。
只不過,依舊叮人很疼。
謝行儉想著明天下午才結束院試,索性收好考卷準備明早再寫,吹滅蠟燭後,他裹著棉被沉沉睡去。
一夜好夢,卯時不到,謝行儉就醒了過來。
東邊的太陽還躲在地平線下,漆黑的夜色籠罩著靜悄悄的考院,謝行儉輕手輕腳的下床點蠟燭。
隔壁考生似乎也起來了,哈欠聲打的他都能聽過,許是有起床氣的緣故,書生呼哧翻卷造成的聲響在靜謐的環境下顯得格外引人注意。
不知是誰咳嗽警告了一聲,隔壁書生的動作小了不少。
大清早醒來,人腦還處於半休眠的狀態,若不伸展伸展,等會做題很長時間都沒有精神。
所以,謝行儉起床後並不著急做題,就著壺裡的涼水淨面後,他趴在地上做起伏地挺身。
一連做了五十個,他才起身。
隨後又拿出粗糧開始吃早飯,直到七八分飽後,他這才拿出考卷開始書寫律法題。
律法題題量大,寫到中午的時候,他手都寫酸了,卻才答完四分之一。
到了下午,謝行儉察覺到考場氣氛瞬間變了樣,壓抑緊繃。
似乎越臨界交卷,考生們越有一種背水一戰的征服感,各個摩拳擦掌,都希望能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不知是題量大的緣故,還是考生們真的被難倒了,這一場覆試愣是沒人提前交卷,包括謝行儉。
今年覆試的考卷就如同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這麼好的時機,他當然不能錯過一分一厘,所以,他力爭將讀書生涯中,他但凡懂的、會的,全部搬到了草稿紙上。
不過他考慮到大熱天評卷先生的不耐心情,遂將要寫的詞語斟酌再三,精簡過後再細細推敲,然後才謄錄到考卷上。
酉時一刻,學政大人一聲令下,官差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的考卷收了上去。
自此,乙卯年曆時三天兩晚的院試終於告一段落。
謝行儉收拾好考籃後,跟著大部隊往外走。
此時夕陽已漸漸隱匿,絢爛的霞光透過朵朵雲層,將整片天空都染的紅彤彤。
「看,是火燒雲——」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謝行儉抬眸往天那邊望去,滿眼金燦燦。
餘暉映照在五彩斑斕的霞雲上,似是給它們渡上了一層層錦衣華緞。
熱氣還未散去,禮房門口的眾學子齊刷刷的望著遠方,不論是稚嫩的少年,還是白髮蒼蒼的老者,無不沐浴在夕陽金黃色的光圈下。
「奇觀吶!」
火燒雲形狀多樣,如今一出考場就目睹到這片亮眼景色,不少人忍不住嘖嘖稱奇。
有些附庸風雅的書生一揮袖子,直接現場做起詩來。
「諸位,聽我一言——」說話的是一老者童生。
眾人一見老人上了歲數,立馬禮讓,給老者空出了好些地方。
老者站在人群中央,對著北面京城方面拱了拱手,鄭重其事道,「火燒雲千奇百怪,今日咱們考完院試就看到如此一片祥雲,這是上天恩賜我等——」
「老兄這話何意?」有人不理解,火燒雲並不像地動那樣少有,每年夏季傍晚,隔幾天,天空就會上演一回。
若說火燒雲形狀多變,他們信,畢竟這是事實,只不過牽扯到上天的恩賜,未免有些說過去吧。
不過他們才考完院試,誰都希望多聽一些福運之詞,哪怕這只是忽悠人的,他們也願意去相信。
老者枯朽的手指往北邊一指,沉聲道,「諸位請看,那邊是什麼?」
謝行儉饒有興致的偏頭,只見璀璨的紅霞隱隱拼出一條蛟龍的身影。
龍爪雄勁,粗碩的龍鬚隨著晚風慢慢舞動,整個龍身似翻騰在洶湧的雲海之中,雙目圓睜,狠厲的視線正好與他們對視,一幫膽小的書生被嚇的險些崴腳。
「龍!」有人驚呼。
龍代表天子,而天下的讀書人都是天子的學生,見龍如見天子,哪怕這僅僅只是一朵雲而已。
眾書生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嘴裡喃喃低語,都在祈盼著這場院試能取個好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