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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謝行儉怔了一秒,隨即淡笑道,「有事嗎?」

    謝行儉沒打算裝不認識,畢竟他那日行為太惹眼,現在裝瞎行不通。

    吳子原有些錯愕,他原只是想試探下謝行儉,沒想到謝行儉竟然坦蕩蕩的回應他。

    吳子原愣了愣,笑道,「愚兄老遠就瞧見謝小兄弟了,只是覺的謝小兄弟一人呆坐著無聊,未免孤單了些,便想著過去打聲招呼,能替你解解悶。」

    要麼他非說吳子原做人圓滑呢,瞧瞧人家的話,乍一聽是為他著想,實則明里暗裡無不在諷刺他謝行儉的名氣比不上吳子原,偌大的郡城裡,沒人捧他的場。

    那日在客棧他當著眾書生落吳子原的面子,也得虧吳子原心態好,現在還能笑著跟他說話,只是不知這張笑臉下的皮肉有沒有扭曲猙獰。

    謝行儉一時沒接話,吳子原也不惱,一直端著笑容看著他。

    謝行儉眉梢一挑,往吳子原身後不遠處抬了抬下巴,狀似無意的笑,「吳兄屈尊過來陪謝某,是謝某的榮幸,只不過,吳兄還是趕緊回去的好,不然……」

    吳子原順著謝行儉的視線往後看,只見剛才一直追捧吳子原的書生們轉眼就奉承上了另外一位才子。

    吳子原眼睛中的怒火轉瞬即逝,轉過頭笑著對謝行儉拱手,「不過是些點頭之交,不及你我兄弟之間的緣分。」

    緣分?虧他說的出口。

    謝行儉下意識的做嘔,忙背過身拍著胸脯順氣。

    他真的低估了吳子原的臉皮,說話也毫無遮攔,哪裡有一府案首的風度。

    「謝小兄弟這是怎麼了,可是暑氣過甚傷了身體?可要為兄替你去找人過來看看……」

    吳子原聲音盡顯關切,可人立在原地像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他知道吳子原不過是表面關心,即使是真的關心他的安危,說句不好聽的,他無福消受。

    「無礙。」謝行儉連忙笑著打斷他,「我歇歇就好,吳兄只管忙自己的事去吧。」

    吳子原察覺到謝行儉態度冷淡,無意與他深談,當即沉下臉拱手離去。

    謝行儉根本沒打算結交吳子原這個人,因此吳子原甩臉色給他看的時候,他就當被瘋狗罵了一句,一笑了之。

    不過,擱他以往的脾性,他非得拉住吳子原好好掰扯掰扯,沒道理這世道上所有的人見到他吳子原都要捧著他,將他視為座上賓。

    他以為他是誰?

    一府案首又算什麼?

    一旦院試陰差陽錯沒上榜亦或是名次降太多,只會被大家拿出來大肆嘲諷。

    謝行儉邊乘涼邊歪歪著某一天吳子原笑面虎的真面目被扒下後,大家會是什麼表情。

    竹筒里的薄荷茶喝完後,謝行儉在官差的帶領下去了一趟茅廁,剛淨完手,考場那邊就傳出一聲聲急促的號角聲。

    「收卷收卷,停筆停筆——」

    一隊官差們嚎著大嗓門,急匆匆的往各大考房前奔涌。

    動作快如閃電,有些還沒答完題的考生一臉懵,手還舉著筆呢,桌上的考卷已經不見了。

    院試第一場正試考完後,官差要馬不停蹄的將所有考生的考卷密封上交到學政大人手中,再由學政大人通過抓鬮的方式將考生的考卷一分為十,分給前來評卷的人員。

    往年院試的評卷者都是讓五百里外較遠的書院山長或者是郡城衙門幕友擔任,兩方人數比例是五五開。

    一半對一半的人數比,是院試閱卷一貫的風格,這樣既可以保證閱卷時的公正,又能兩兩比較,到時候圈到有分歧的考卷,也好舉手投票應決。

    正試考卷評閱採取的是糊名謄錄法,會有專門的人員謄錄好,但卷頭上會標明考生的考號,這種做法稱為『草案』。

    第一場比較公正,幾乎不考據考生的字跡好壞,一心只專注於他們答題的內容。

    但第二場就不同了。

    禮房密室里,謄錄人員正按照學政大人的指示開始抄寫,這些人常年乾的就是寫字的活,一字一划寫下來跟印刷的字沒啥兩樣,而且動作還快。

    謝行儉他們第二場覆試將將開始半個時辰,那邊正試的考卷已經全部謄錄抄寫完畢。

    吃過晚飯,第二場覆試隨之展開。

    謝行儉拿到考卷後,照舊先瀏覽一遍,這一看可把他樂壞了。

    覆試只考一文一詩,詩當然無需置疑,就是考詩賦,只不過考的形勢五花八門,有給準確的題眼讓考生直接下筆的,也有寫意風格的,從四書五經中截取一小段文字,考生根據對題乾的感悟,任意發揮。

    謝行儉這一年來,寫詩的水平日就月將,長進不少。

    所以院試的詩賦篇根本難不倒他。

    不過,覆試讓他更意外的是考的這一文,學政官選的題材竟然不是算術,而是律法。

    這可是超出了他的預估。

    雖然覆試最後一文的題材變化多端,但這麼些年來,很少出過律法題,畢竟在大家的意識里,律法是鄉試的主角。

    不過科考也沒有規定院試不能出律法題,因而考生們拿到覆試考卷後雖然有些傻眼,但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下做。

    謝行儉這一年來放在算術上的心思雖然比律法多,但也不礙事。

    畢竟好幾年前他就已經在自學本朝的律法,相關內容早已背的滾瓜爛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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