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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謝長忠今日臉早就在林水村丟盡了,哪裡還在乎這一時半伙。
「義啊,你得救救我家文哥兒啊,我是沒辦法了只能找你,你要是不顧我,我今個就長跪不起!」
謝長忠打從有了功名後,臉皮厚的與郡城的城牆不相上下。
一番撒潑打滾的脅迫話語,惹得謝長義都替他燥的慌,見謝長忠越說越胡鬧,他奮力的挪開腳步閃到一側。
沉著臉道,「大哥這話豈不是太冷人心?你做哥哥丟開臉面跪我這個弟弟是什麼道理?」
謝長義氣的手直抖,「先不說文哥兒怎麼了,就拿你我兩家比較比較,光子嗣這方面,你三兒兩女,你再看看我,我只孝哥兒跟小寶兩個孩子。」
「莫說你家文哥兒出了事,你不找你五個親家,你找我這個弟弟有什麼用?你見天的不是顯擺你幾個親家厲害嗎,咋,他們不幫你?你家文哥兒早些年就是童生,你作為老子還是個秀才,我們兩家的差距不止一點點,你家出了事,我這個沒用的弟弟能幫你什麼?」
一旁的謝行儉默默在心裡為他爹豎起大拇指,這麼多年,他爹在大房面前終於硬氣了一回。
謝長忠沒料到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頭轉的弟弟竟然對他說出這些話,當即羞紅了老臉,抹了把眼淚,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謝長忠站立時故意晃了晃身子,刻意的賣弄虛弱引的謝長義捏緊拳頭,頻頻張望。
謝行儉捂著臉收回之前對他爹的誇讚,趁他爹心軟之前,他跨前一步,殷勤的扶著謝長忠坐到椅子上。
謝長忠被謝行儉猛地一拉,差點崴到腳,他正準備擺長輩臉色,卻見謝行儉先搶了話頭。
「大伯,你我都是讀書人,應該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道理,自從分家後,除了上回地動,大伯不請自來住進我家,平日裡,大伯可是鮮少會登我家的門啊。」
謝長忠正欲說話,卻聽謝行儉又道,「大伯莫非忘了前些日子對我爹甩臉色的事?我爹不計較,我這個做兒子的倒是想跟您好好掰扯掰扯。」
「放肆!」眼瞅著謝行儉越說越離譜,謝長忠忍不住怒吼。
他伸出手,憤恨的指著謝行儉,轉頭質問謝長義,「長義,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還妄稱讀書人呢,我是你親大伯!有你這麼跟我說話的嗎!簡直沒教養!」
謝行儉聞言垂下眼眸,冷笑道,「親大伯?您自個捫心自問,我不談分家前,就說說分家後,您這十四年,踏進過幾次我家的門?」
謝長忠眉頭緊皺,謝行儉踱著步子逼近謝長忠,緩緩的伸出三根手指,嘴角牽出一絲嘲弄的笑容。
「三次!」
破天荒的數字,謝長義聽到都不敢相信,可細想這些年,他大哥確實很少來他家。
謝長忠身為秀才,平日裡壓根不把謝長義這個莊稼漢弟弟放在眼裡,自然不會舍下面子跑來二房串門。
可當謝行儉說出次數,連謝長忠自己都開始懷疑,十四年的時間,他真的只來過三次?
「不可能!」謝長忠下意識的反駁。
「怎麼不可能!」謝行儉面沉如水,說出的話冷冰冰的刺人,不帶一絲感情。
「我爹向村長交代大茴香樹那年,大伯家銀錢不夠,當初是大伯娘上我家借銀子,因她不願打欠條,被我娘轟了出去。」
躲在門口偷聽的王氏適時站出來聲援小兒子。
王氏挺胸叉腰,厲聲附和道,「小寶說的沒錯,當年大嫂上門求當家的借她二十吊銀子急用,當家的看上她是長嫂的份上,答應借給她。」
「還好小寶提了一句,說二十吊銀子數目太大,雖說兩家是親兄弟,但最好還是打個欠條,嘿,大嫂她倒是好,一聽說要打欠條,調頭就走。」
王氏一想起當時劉氏憋屈的模樣就想笑,「我記著清楚的呢,那年大茴香山頭值錢的很,越拖越貴,最後還是大哥你親自上門讓當家的把錢借了給你,大哥,你說可有這回事?」
謝行儉繼續道,「借錢是大伯第一回 上我家,第二回是地動,第三回就是今天,大伯不記得,侄子我記得清楚著呢,但凡大伯往日跟我家親熱點,甭說當年是借二十吊,就是把家給當了,我爹都屁顛屁顛的去幫你籌集。」
「可大伯倒好,讀了書眼光都飄了,我爹顧念兄弟情,讓大伯一家藉助在我家,大伯是怎麼做了?說我爹無情無義?大伯倒打一耙的本事,侄子真心佩服,也甘拜下風。」
「今日我雖不知二堂哥出了啥事,可大伯進門就又哭又跪的像什麼話!是打量著我爹心軟,替你出錢出力吧,此事大伯想都不要想,我爹的銀子又不是大風颳來的,由不得這般拿走。」
「誰說我是來借銀子的!」謝長忠猛地一個激靈,忙梗著脖子爭辯,「我不過是來看看你爹罷了,難不成你個小毛孩還能攔著我?」
論起胡說八道,謝行儉今個算是領教到了,他大伯以為二房都是傻子不成。
謝行儉板起臉,也不再將謝長忠當個長輩看待,直接開懟,「村里家家戶戶都知道我爹腰痛臥床不起,我家請了長工上門幫忙秋收,這都過去多少天了,也沒見大房來人看望看望,現在說什麼看我爹,晚了!」
謝長忠沒想到謝行儉像個潑婦一般跟他對著幹,氣的渾身直哆嗦,他攢著拳頭眼睛直溜溜的盯著謝長義,指望他這個弟弟能教訓教訓謝行儉,誰料謝長義突然笑了一聲,嚇的謝長忠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