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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謝行儉和他爹準備出去尋找趙廣慎的下落,臨走前瞟到官差對著羅郁卓和羅棠笙兩人點頭哈腰的小人作態,他不禁好奇羅家在京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大官。

    之前羅郁卓跟他說起羅家時,僅僅隨口一帶而過,說羅家家底還算不錯,至於羅家人在朝中擔任何職,羅郁卓一句未提。

    許是謝行儉的目光太過炙熱,背對著的羅棠笙忽然轉過身看向謝行儉,兩人視線隔空相對,少女微微笑的點頭,謝行儉一怔,隨即臉龐沾上紅暈。

    謝長義抬著頭看路,一時沒發現謝行儉的窘態,面露愁緒,「也不知道你趙叔他們去了哪裡,府城這麼大,我們怎麼找的到?」

    「不急。」謝行儉攙扶著他爹,他爹逃跑時腳被飛來的石塊砸青了皮,腫的高高的,「爹,咱們先去德善堂,你的腳光擦些止血藥不管用,得敷上淤血膏才行。」

    謝長義內心十分擔心趙家父子的安危和下落,他們四人是在逃跑時不幸被人群衝散,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有沒有找到安全的落腳點。

    謝行儉伸手揪揪他爹的衣角,謝長義回過神啊了一聲。

    「爹,剛才官爺說了,德善堂開義診,那麼受傷的人都會去德善堂。」謝行儉解釋道,「倘若咱們去了德善堂沒見到趙叔和慎哥兒,說明他們多半沒受傷,若還是放心不下,咱們再去衙門口看看。」

    一般重大災情之後,官府會第一時間命下面的人開倉布粥。

    除此之外,還會統計受災百姓的死亡狀況以及財產丟失的問題。

    當然,謝行儉篤定趙廣慎他們不會出事,只不過喪喪的躲了一晚上的地震,他猜測趙廣慎他們肯定和他們一樣,早就餓了,那麼,他們會第一時間趕去衙門口等待施粥。

    在謝行儉一番勸說和慰藉下,謝長義最終決定先去治腳。

    他們的牛車早在地動過程中『陣亡』,即便牛車安然無恙,他們也沒機會再重返小巷口將其拿回來,因此,他們要走著去德善堂。

    一路上,謝行儉聽了不少關於地震的事,受災最嚴重的莫過於平民百姓住的地方,知府衙門所在的一條街竟然平安無事,垮塌的房屋數量少之又少。

    謝行儉用心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緣由。

    古代官府衙門建屋均會優先採用一些防震的磚瓦和木料,像那些粗製濫造的青白磚,在頂級匠人的眼裡壓根排不上號。

    再者,衙門代表的是朝廷面子,匠人們拿到任務定會投入十萬分的精力,不敢絲毫懈怠,唯恐交出『豆腐渣』工程。

    因此,匠人們搭建出的官府一條街,清一色的全是質量上乘的房屋。

    而底層的百姓們只要有房屋能為他們遮風擋雨,當然不願多花錢,奢侈一把購買好的磚瓦以及請實力強的匠人,因此,地震一震,住宅呼啦啦的全倒了。

    走了小半個鐘頭,謝行儉和他爹終於到了德善堂。

    這是謝長義第二回 上德善堂,上次來的時候,德善堂大門半閉著,裡頭看病的人寥寥無幾,鋪子裡只有一個坐堂大夫和一個跑腿抓藥的小廝,便再無他人,整個藥鋪顯得冷清至極。

    然而,眼下德善堂的氛圍與那日截然不同,進進出出的全是傷患,哀嚎聲和痛哭聲充斥著整個藥鋪。

    謝行儉腳剛踏進去,便聞到一股沖鼻的藥水味以及濃重的血腥氣。

    他皺著眉扶著他爹坐到一旁的長凳上,舉目一瞧,四周全是等候醫治的受傷老百姓。

    德善堂原本人手少,後來知府大人便徵用民間大夫過來幫忙,這才使德善堂緩上一口氣。

    前前後後等了一個時辰才輪到謝長義,謝長義腳上的傷相較於那些缺胳膊斷腿的人而言,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過義診的大夫還是認真的抓了淤血草藥交給搗藥的小廝,命其仔細的搗碎敷在謝長義的傷口上。

    小廝上完藥,正準備去找繃帶,謝行儉一把攔住他,「小哥且去忙吧,這裡交給我就行。」

    小廝不解,「傷口不拿繃帶包紮可不行,容易化膿血。」

    謝行儉抬高外衣,刺啦一下撕扯下乾淨褻衣的一角,照著小廝面抖了抖,「用這麼就行。」

    謝行儉心情有些沉重,許是隔間不夠用,一些大夫直接在大廳給傷者包紮起傷口。

    好多被房屋砸中的老百姓,身上的繃帶包了一層又一層,過一會還是會有鮮紅的血液溢出,大夫不得已再次拿出繃帶。

    謝行儉蹲在一旁等藥的時候,聽到身旁有兩個年長大夫搖頭嘆息,說傷員實在太多,德善堂的繃帶快用完了,若要從其他藥鋪調繃帶,還要等上一等。

    可那些受傷的人等不及啊。

    謝行儉想了想,直接用自己裡面乾淨的褻衣給他爹用就行,能替德善堂省下一塊是一塊。

    小廝有些納悶謝行儉的一番作為,不過人家想用褻衣當繃帶,他管不著,當即笑了笑便急色匆匆的鑽進藥房接著搗藥。

    謝行儉小心翼翼的用褻衣將他爹腿上上藥的地方包住,邊包邊問他爹他包的緊不緊、感覺痛不痛。

    估計是藥汁滲透進肉里起了作用,謝長義隱隱覺得腳掌上火辣辣的怪疼。

    俯身低頭望著小兒子一副心疼的樣子,謝長義暗暗攥緊手指,扯著嘴皮子,漫不經心的笑,「爹不疼,你只管包。」

    謝行儉低垂著眸子微微一笑,手上的動作不由放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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