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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謝行儉收斂心神,掀起唇角朝少年笑了笑,算是回應。
趙廣慎沒注意到身邊悄無聲息發生的一切,眼睛轉向中間那堆談笑風生的讀書人,一群人此時圍成一圈,似乎在爭相賞閱店家剛拿出來的秀才墨寶。
趙廣慎看了半天沒明白謝行儉所說的不安全指的是什麼,撓了撓頭,索性直接問謝行儉。
謝行儉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味苦,回味也不甘甜,像是陳年老茶葉浸泡很久才出的茶汁。
舌苔泛起陣陣澀感,謝行儉實在喝不慣,便將茶盞丟擲一旁回答起趙廣慎的問題。
「西邊靠窗的幾個人從進門後就眼神四處飄忽,坐的位置又非常巧妙,正好面對著那幫毫無警戒之心的讀書學子們,你等的,不一會就有一場好戲看。」
謝行儉的話音未落,底下突然有人高聲尖呼,「別擠,茶水都撒我身上了——」
「推搡什麼,小心墨紙——」
還沒等來得及收好秀才墨寶,不知從什麼方向丟擲過來一杯滾燙的茶水,噗的一下將紙濕了個浸透,上面的黑色字痕霎時模糊一通。
學子們驚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西邊靠窗的幾人趁著混亂摸索過來。
「他們在偷——」趙廣慎咬緊後槽牙,疾聲高喊,謝行儉連忙把他嘴捂住,下一秒死死按住趙廣慎的肩膀,低著頭蹲下身子。
底下扒手耳朵尖,聽到聲響後回頭四處探查,一旁的同夥撞了撞他的胳膊,小聲道,「還愣著幹嘛,快幹活。」
「我剛聽到有人說偷東西。」扒手回道。
同夥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順手掏來一個錢袋子塞進胸袋,低聲咒罵道,「你個呆瓜,我們不就正在偷嗎!還不快點,等會被發現我們就全完蛋!」
扒手望著二樓,有些心虛,心想可能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務太緊張,幻聽了吧。
學子們仍舊沉浸在墨寶被毀的痛苦和憐惜之中,全然沒意識到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扒手偷了去。
等回過神來時,扒手早以逍遙的不見蹤影,一群人剛想憤恨離去,卻被茶館的一眾打手攔門在外。
問為什麼不讓他們走。
肌肉型打手們揮舞著手中的粗木棒,鼻孔喘著粗氣,罵咧咧的吼,「賠了錢才放人!」
學子們戰戰兢兢,小聲的問賠什麼錢。
「字畫的錢!」
聞言,學子們臉色紅一塊白一塊難看極了。
不賠吧,這墨寶是他們幾個央求掌柜的擺出來的,不賠錢心裡過意不去,再說讀書人好清高愛面子,怎會因為一點小錢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翻臉和主家對罵。
賠錢吧,可這字畫又不是他們弄濕的,這莫須有的罪名他們擔待不起。
羸弱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他們還是賠了錢,每人二十個銅板。
身上掛著的銀錢袋子早已被扒手們擼走了,一幫書生們紅著臉脫衣的脫衣,拆鞋的拆鞋,場面亂的一發不可收拾。
原來,他們除了隨身攜帶錢袋子外,還小心的把一部分錢藏在內衣夾或是鞋梆里,甚至還有人藏在頭髮里。
混亂之際,謝行儉朝王者少年的方向看去,發現他們早已沒了蹤影。
謝行儉心道一聲可惜,他原本還想著呆會過去打聲招呼呢,說實話,他對那位王者同學的好奇心真的非常大。
從茶館出來後,趙廣慎站在大街上笑出鵝叫聲,咯咯咯的停都停不下來,最後還是在韓夫子的威嚴注視下乖乖閉了嘴。
謝行儉回首望了一眼炊煙裊裊、人流不斷的茶館,喃喃道,「果真是場好戲。」
「你也看出來了?」韓夫子撫須笑問。
「正是!」謝行儉笑的點頭,「剛才茶館發生的一切,不管是扒手還是後來賠錢的事,學生猜想,應該都是茶館幕後人一手布置的。」
「你猜的不錯!」韓夫子點頭贊同,「讀書人愛好風雅,恰好這會子是府試前期,掌柜的應其所好,向那幫讀書人透露茶館藏有稟生秀才的墨寶,那幫讀書人豈會放過賞閱的好機會。」
韓夫子一口氣說完,又問謝行儉是從什麼時候察覺茶館不正常的。
謝行儉眨了眨眼,「坐在那的扒手有兩個我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大拇指、食指漆黑髮光,應該是常年用手揪茶葉所造成的,還有就是他們偷錢袋子時,習慣五根手指緊縮,我娘每年炒茶葉時也喜歡用手翻茶,有時候不小心沾到鍋沿,手指會下意識的蜷縮收緊,看他們那樣子,應該是後廚常年炒茶的。」
「你的意思是扒手就是茶館的夥計?」趙廣慎直呼不可思議,「既然是這樣,那幫學子們豈不是吃了大虧!」
「吃了虧才好!」韓夫子嗤笑,「老夫讓你們來茶館,就是想讓你們吃點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府試之前,你們給老夫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別稀里糊塗的就被人忽悠了,錢財散盡都是小事,該擔心的是你們的小命,像今天茶館發生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這些天,府城風氣不太好,好多壞心眼的專門逮你們這些外地來的學子坑,能坑掉一個算一個,也不想想進榜的名額就只有那麼一些,沒了你們,他們的機會便會多上一點。」
謝行儉凝重地點點頭,之前他二堂哥特意提點過他,所以今天他才提前留意了些,方才識破茶館的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