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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29 作者: 卷六一
    朝廷恢復賦稅後,分夏秋兩次徵收,夏稅限六月納畢,秋稅十一月納畢,他家每年光納稅糧上就要交出去四分之一。

    聽他爹說,新朝初立時,朝廷減免了三年的賦稅,等恢復賦稅後,朝廷下達的旨意是平均每畝納粟八升。

    據他所知,這幾年他家的畝產量最多是一畝收到三石的糧食,也就300斤不到。

    至於那些貧瘠的山地,他老爹用的肥料足,種的精細,每年每畝也只得了二石出頭。

    他家分得的好水田滿打滿算十畝左右,每年能收糧2800斤,加上五畝山地,能收1000斤左右。(1石等於10斗,1斗等於10升)

    水稻一年兩季,如今市面上糧價3文錢一斤,新朝的春秋兩稅,繳納的都是糧食,扣掉需要繳納的糧食,全部賣出去他家整年能得到15左右兩的樣子,這還是在風調雨順外加一家子不吃不喝的前提下。

    他家沒有桑田,當然就沒有桑、棗、榆的收入的,打住,你不會以為就沒有桑田課稅吧?

    想當初他也是這麼以為的,問了他爹才知道,有桑田的交桑田課稅,沒有的就要交絹三匹,交完後再去縣衙登冊後就可以免費開荒地一塊,三年後再以水田的四分之一比例收稅。

    當然你不願意開荒是你的事,朝廷的三匹絹照樣收。

    謝老爹這輩子都是從土地里賺銀子,所以對於開荒地的事,他和大兒子商量了會,咬了咬牙,兩個男人決定還是開!

    所以他家就有了接近五畝的荒地,每年會種上紅薯和玉米,紅薯的產量高,每年能收穫500斤左右,但這些粗糧不怎麼值錢,1文錢就能買上1斤,賣出去的話可得5兩銀子。

    從分家到現在,他家只添了蓮姐兒一個人口,在糧食的需求上還是能供應的上的。

    因此他老爹每年都會賣掉一小半的糧食,拿了銀錢都讓他娘王氏存了起來備用。

    他娘和他大嫂還會去縣裡領一些針線活,每年大概能得個2兩半的銀錢。

    綜上所述,扣除一家子吃喝用的,他娘的錢袋子每年都會存上15兩左右。

    一般人家有這樣的收入早就阿彌陀佛了,但謝行儉還是沒有啥安全感,畢竟他知道他家以後是要再添丁的。

    更何況老天爺並不是每年都這麼風調雨順,搞不准明年就鬧饑荒了,在饑荒年代,商人見勢漲價,就他家那點銀錢能買得起多少糧食?

    再者,這新朝穩不穩定都不好講,假若哪天就爆發戰亂了呢,到時候朝廷征糧,沒了糧食他們這樣底層的老百姓靠什麼過活?

    所以還是要想法子多賺錢,多存糧食,杜漸防微,防患於未然。

    「今年雨水充足,鄰郡發生水澇災害,陛下親頒旨意,先調近處人手前去抗災救人,等一月後朝廷軍隊到達,相關百姓方可歸家,另,此次調人前去鄰郡抗洪,可免秋季勞役,想免勞役前去鄰郡的,上前一步!」

    黑臉官差的一番話語,頓時在林水村炸開了鍋。

    第2章

    鄰郡是距離林水村所屬平陽郡大約有100里的一個依水而居的郡城,名為河間郡。

    今年開春下了幾場大雨,雨水大肆泛濫,謝家所在的平陽郡各處斷斷續續的下了得有小半個月的雨。

    都說春雨貴如油,可一直下個不停也不是個事,好在老天有眼,恰逢拔苗插秧的時候,大雨停了。

    林水村的一些人還跑到村頭的大楓樹下嘮嗑,「好在這雨停了,不然我家幾個兒子田裡的秧苗可就全淹了。」

    「可不是嘛,我家幾個連夜挖了幾條溝,水都引進山溝外去了。」

    「春有雨,秋來稻,老天爺還是長眼了。」

    「嘿嘿嘿......」

    「是的呢,可見老天爺還是憐惜咱們這些苦人家。」

    「對,這話不錯。」

    一群人笑的暢懷,似乎眼前立馬浮現出滿田金黃色稻穀成熟的場景,家裡不管是當家的還是底下的兒孫都吃的爽歪歪,各個拍著圓滾滾的肚皮。

    ......

    插完稻秧,撒好菜苗,天氣慢慢的炎熱起來,村長謝有根原想著讓大家空出半天的功夫把腰河的魚給摸了。

    剛睡了場午覺起身,打發了家裡人去村里挨家挨戶的喊人摸魚,一轉眼卻見家裡人領著官差進門,嚇得謝有根差點又睡過去。

    進門的官差是林水縣衙門捕快,拿了縣令的手牌讓謝有根一家一家的喊人集合,這才有了現在的畫面。

    「安靜——」

    底下細聲碎語不斷,跑了好幾個村子早顯厭倦的官差大呵一聲,「願意去的就來里長這按手印,囉嗦些什麼!」

    官威森嚴,底下又都是些老百姓,官差的話一落,人群霎時安靜。

    謝有根作為村長,忍著膽戰心驚,替大傢伙站了出來,「敢問官爺,這雨不是停了好些日子了嗎,咋還發了洪澇?」

    圍上來的百姓像小雞啄米似得,都睜著疑惑又擔憂的眼神盯著官差。

    謝行儉心裡一咯噔,這這這,在老虎面前瞎問話,不怕老虎發威嗎?

    上輩子他查看古籍時,隱約記得某地百姓在官府征人時問了官差一句「我兄歸家幾何?」愣是讓官差以藐視和質疑朝廷徵調事宜為由打了板子。

    謝行儉猜想,古代徵調多是強制性無薪資,讓你幹嘛你就幹嘛,費什麼話。

    然而有些朝代暴君不顧農忙時節,胡亂調人修建宮殿,因此許多膽小懦弱的百姓為了地里的活也會梗著脖子問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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