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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20:37 作者: 超靈的佑子
    聲音停在了距離他很近的地方,雷勁琛忍不住發火,「不是告訴過你別來了嗎?」

    沒有人回答,沒有人說話。

    他睜開眼,對上一雙紅腫的眼,薄悠羽靜靜地站在他面前,眼裡含著他看不懂的情緒,「對不起,我只是有些擔心你和媽。」

    她揚了揚手中的保溫桶,「我讓廚房煲了湯,你先喝點。」

    雷勁琛準備說什麼,被她打斷了,「我知道你擔心媽,我也沒求你去休息,但是你至少喝點湯好嗎?總不能媽還沒醒過來你就先累到吧,那樣媽會自責的。」

    不得不說,薄悠羽掐到雷勁琛的軟處。

    他深深嘆了口氣,「好,我喝。」

    薄悠羽準備的挺齊全,勺子碗一個都不缺,濃香的味香在樓道里蔓延。

    雷勁琛沒什麼胃口,胡亂的喝了兩口就喝不下去了。

    薄悠羽也沒勉強,將碗筷收了起來,也等了起來。

    「你回去吧。」

    「我不放心。」薄悠羽輕輕搖了搖頭。

    雷勁琛也沒再勸她,他現在渾身都沒力氣,從內心深處生出來的一種累,讓他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他不想跟薄悠羽吵架,也懶得多說即便讓她離開的話,既然她願意等,那就讓她等著好了。

    走廊里靜悄悄的,只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跟病房裡偶爾變得尖銳的警報聲,雷勁琛倚在牆壁上,閉著眼睛沉思。

    現在事情一團亂,他根本沒有辦法通過現象看本質,只是本能的覺得不對勁,雖然他命令肖謙一定要拿到結果,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結果到底是什麼。

    不由的,她想到了樂小汐,她現在在幹什麼?如果她知道雷夫人現在躺在病床上,他頹廢的跟乞丐一樣,會不會稍微有點心疼?

    心疼?這個念頭一出來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到底在想什麼?說到底他跟樂小汐不過是萍水相逢,若說有點緣分,也肯定是孽緣。

    同時他也厭棄這樣的自己,晚上若不是他為了那點骯髒的念頭,又怎麼會停留在外面,而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媽的情況。

    而且他很在意薄悠羽敘述的雷夫人最後說的那句話,什麼叫不要纏著他?

    難道,樂小汐跟雷家的人聯繫了?即便是聯繫,也跟雷夫人沒什麼關係吧?

    如果五年前的事情必須有一個人承擔錯誤的話,怎麼想也是樂小汐不是嗎?

    是她拜金才被老爺子拿來搪塞給他,哪怕最後被甩,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埋怨他或者雷家不是嗎?

    各取所需而已。

    再者,她現在已經有了兒子。

    對了,難怪他一直覺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麼,是了,橘子的存在呢。

    橘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bug,橘子今年五歲了,而他跟樂小汐的關係也是在五年前斷掉了,那豈不是說,樂小汐在五年前就已經跟別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了?

    心臟猛地一陣揪痛,那痛來的迅猛又激烈,比凌遲還叫他難受,他捂住胸口,睜開的眼睛裡一片駭然。

    「勁琛?」薄悠羽訝異地看著他,撲上來想要看他到底怎麼了,被雷勁琛阻止了。

    「我沒事。」

    是的,沒事,只是,心有點痛。

    所以說,他到底在幹什麼蠢事啊,不論是以前還是以後,那個女人都在騙他啊,他到底看上了她什麼,竟然被擺在面前的真相蒙蔽了眼睛。

    一時間,他只覺得又痛苦又憤怒,既然是這個,那個女人為什麼不乾脆的拒絕,為什麼不說我跟你絲毫關係都沒有,我也不稀罕你那個人,為什麼她不說清楚,卻像耍猴似得耍著他玩?

    攥緊拳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苦澀無比,雷勁琛,你果然什麼都不是,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麼錯事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在這個本應是酷暑的夜晚,雷勁琛卻從心到身的冷,冷的他都想把這一身肉給捨棄了。

    終於,時針漸漸指到了六上,雷勁琛的心都提起來了,從凌晨三點開始,他就頻頻打擾重症監護室的護士,詢問她雷夫人醒了沒有,護士們從最開始地耐心到最後的不耐煩,都懶得理他。

    越到那個時間,雷勁琛的心越忐忑的厲害,所以在薄悠羽靠上來的時候他沒有拒絕,這是他的妻子,是他除了雷夫人以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如果他連她都不能依靠,那還能依靠誰呢。

    兩人靜靜的依偎在一起,畫面美的像一副畫,一副寫滿惆悵的畫。

    「護士,3床的病人醒了嗎?」

    護士就無奈了,「沒有,醒了我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雷勁琛不說話,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3床上。

    心裡暗自祈禱,祈禱老天,祈禱他那早早過世的父親與爺爺,希望他們能抱有她,早點醒過來。

    凌晨的時候,值班醫生也過來幾次,看到出來每次的檢查結果都不怎麼理想。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進,雷勁琛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不得不開始思考,如果,如果雷夫人醒不過來,會怎麼樣?

    突然,他的腦海里出現斷斷續續的畫面,一片慘白,還有冷的讓人想要裹上毛毯的地方,以及,緩緩被拉上白布的……

    「勁琛?」

    雷勁琛猛地驚醒,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那是什麼?難道是某個人去世時候的場面?那是誰?難道是爺爺或者是江雅瓏?

    最讓他在意的是一個悲愴的哭聲,他聽不清那個人的聲音,也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卻莫名的覺得,那個人是在哭,肝腸寸斷的哭。

    五點左右的時候,郝教授過來了。

    雷勁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在他穿著手術衣進入了重症監護室的時候,他更是整個人都扒在了門上,如果不是理智還牽拉著他,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一次郝教授用的時間幾乎是晚上查房的時候用的時間的兩倍還要多,雷勁琛眼睛緊緊地隨著郝教授的動作而動。

    「病人的情況不太好,你要用心理準備。」

    雷勁琛整個人都愣住了,傻愣愣的問:「什麼意思?」郝教授憐憫的看著他,「我們會盡大努力的,只是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怒吼道。

    要他做好最壞的打算,最壞?為什麼要讓他做那樣艱難的選擇,明明只是摔下來了而已,前不久雷夫人也從二樓摔了下來,也只是骨折罷了,為什麼這次這麼嚴重?

    怎麼會這樣?

    郝教授並沒有因為他的暴躁而生氣,態度溫和,他做了幾十年的醫生,見慣了生死,見慣了離別,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劊子手,草菅人命之類不少,衝上來想要打他甚至成功的人也不少,像雷勁琛這樣面面目猙獰的質問他的也不少。

    他其實挺佩服雷勁琛的,因為他感覺的出來,他很傷心、很憤怒,如果是一般人,早就任由衝動掌控了自己的身體,隨隨便便就做出一些事後令自己後悔的事情,但是他沒有,雖然他生氣,憤怒,然而他並沒有任由自己的情感掌控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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