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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14:46 作者: 城今
    江回盯著鄭春鸝,確認著她的話。在鄭春鸝再次點頭的時候,江回一直緊繃著的神色終於一下子放鬆下來,而後低著頭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對著鄭春鸝開口:「謝謝。」

    鄭春鸝靜靜地看著江回,聲音平靜又無力:「如果要謝我,可以抱我一下嗎?」

    旁邊的鐘平岩與鄭盈同時看向鄭春鸝。

    「就抱一下,就當結束,以後我就不再喜歡你了。」鄭春鸝努力地睜大眼,可是眼睛已經腫得快剩一條縫了。

    鄭盈不可置信地看著鄭春鸝,而後又看向江回。

    江回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後蹲了下來,虛抱住鄭春鸝。

    鄭春鸝抖了一下身體,流著眼淚哽咽道:「謝謝姐夫,還有......對不起。」

    而後自己主動退開來,擦了下眼淚,朝旁邊的鐘平岩伸手。

    鍾平岩黑沉著臉把吃的放到鄭春鸝手裡,站起身就想走。

    鄭春鸝一把抓住,聲音沙啞:「你是孫女婿,得給我守在這兒。」

    鍾平岩那麼大的一個子,就這麼被絲毫使不上力氣的鄭春鸝拽著跪到了李向紅跟前。

    第72章

    此時,鄭盈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了神, 垂下眼不知在想著什麼。

    鄭春鸝喝了一口水, 對著鄭盈道輕聲道:「二姐,爸被救護車送去醫院了, 你......去看看吧。」

    鄭富山被抬上擔架的時候,人早就昏迷了, 整個左腿軟塌塌的, 血水已經把下半身都染紅了,那條腿.......估計是保不住了。

    鄭盈看向地上的李向紅。

    「奶奶這邊有我.......還有她孫女婿,你們去吧。」

    村里人迷信, 人剛走了沒多久是不能把身體挪出去太遠的, 怕飄飄蕩蕩的魂會找不著地方。

    鄭春鸝的聲音很低很虛,整個人卻透著一股平靜之氣,眉眼中沒有了以往的尖利計較, 變得平順又溫和。

    這樣的鄭春鸝突然就變得跟鄭盈像了很多。

    去縣裡的時候, 鄭盈坐在車裡一直沉默地盯著車窗外飛逝的風景,車窗開著, 陰冷的風「呼呼」地刮進來,她的胸口依舊像是壓著東西,沉悶得透不過氣。

    在鄭盈內心深處, 她一直恨著他們, 但是當面臨著他們出事了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又難受又空落,像是突然被扒開血肉, 「嗖」的一下抽掉了骨頭,快得還來不及去體會痛苦,卻已經知道失去了什麼。

    風颳在臉上,有些刺冷,鄭盈想,或許這就是骨肉親情。

    江回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鄭盈慢慢地回過了神,江回也已經把車停了下來。

    是陳如樹的電話,之前在靠山的那片地方一直沒有信號,到現在他才打通了電話。

    「江回,我們在醫院,不過你別擔心,他們都沒事,就是掛點水。」陳如樹氣喘吁吁道。他是到了醫院把江奶奶他們安排好了才看到手機上的未接電話。

    地震發生沒多久後陳如樹就往富林村趕了,不過當時山路都被堵住了,等路通了,他跟著官兵進去才找到江奶奶他們。

    還好江奶奶他們只是身體有些虛弱,並沒有受傷。

    房屋開始劇烈晃動的時候,江奶奶想到曾經羅珍華教過她的東西,立刻帶著江景、江雪鑽進了床底下,撐著身體護著他們。

    幾乎下一瞬那個本就不堅固的毛草屋就全塌了。江奶奶他們在黑暗裡緊緊地縮在大木床底下,大木床是江回親生做的,很結實,連床板都沒塌一根。

    「嗯,我一會就過去。」江回的眼睛裡有一絲濕潤。

    ----

    縣醫院裡到處都是人,大多數都是地震中的傷患。

    鄭盈跟江回到醫院後就分開來了,她要去找王菊跟鄭富山。

    找到三樓的時候,鄭盈經過一個水房,隨意地掃了一眼後立刻又退了回來。

    是鄭春雲跟錢大山,正在水房裡排著隊等著打熱水。

    錢大山的手微微撐在鄭春雲身上,臉上溫和清淡,鄭春雲側低著頭對著門口,兩隻纏著白色繃帶的手垂在腿側,身體有些緊繃,臉上帶著一股新婦才有的羞澀與不自在,眉眼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姐。」

    鄭盈叫了鄭春雲一聲,眼睛立刻就紅了。

    鄭春雲聽到叫聲抬起頭,待看到鄭盈後立刻睜大了眼,而後直奔向鄭盈。

    旁邊的錢大山雖然一直虛撐著鄭春雲,這猛的一下失力,還是差點歪倒了下去。

    鄭春雲聽到鄭盈的驚叫,又立刻回頭。

    錢大山已經站穩了身體,朝鄭春雲擺了擺手。

    鄭春雲的臉龐立刻浮上一層淡淡的薄紅。

    「姐。」

    鄭盈奔向鄭盈雲,伸出手卻不敢碰鄭春雲,聲音帶著哭腔:「姐,你的手......」

    鄭春雲用腕部碰著鄭盈,「春水,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姐沒事,就是一點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

    其實根本不是皮外傷,鄭春雲被錢大山拉到醫院的時候,醫生看到這兩隻手當場就倒吸了一口氣,那兩隻手整個就是血肉模糊,掌心的肉上扎滿了瓦屑砂粒,十個指甲全部翹裂了起來,指頭的肉都被磨掉了一半。

    鄭春雲卻連一聲疼都沒喊。

    鄭盈當然不信,忍著鼻頭的酸脹道:「我也是剛到。」而後抬頭看向錢大山,「那邊的是姐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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