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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14:46 作者: 城今
    江回正在給人修著什麼東西, 半蹲在地上,神情專注地弄著手上的東西,偶爾偏頭跟旁邊的人說一兩句話。

    寡淡的表情, 認真專注的眼神, 特別吸引人。

    鄭春鸝又看了一會,抬頭看了看天色才終於慢騰騰地起身。

    鄭春鸝拎著小竹筐到家的時候,才剛推開院門, 就跟裡面出來的人撞個正著。

    「咚」的一聲, 鄭春鸝覺得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硬牆,鼻子被撞得痛酸, 眼淚幾乎立刻就要掉下來了。

    「春鸝回來啦?」王媒婆笑呵呵地跟鄭春鸝打招呼。

    鄭春鸝捂著鼻子緩了好一會才壓下眼淚,抬頭就看到一個又高又壯像頭黑熊一樣的男人堵在面前,這人正瞪直著兩眼傻愣愣地看著她, 由於離得近, 鄭春鸝甚至能聞到這具身體散發出來的帶著熱氣的汗腥味。

    鄭春鸝皺著眉頭後退一步,睜著疼得泛紅的兩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人。她一向喜歡那種長相清秀乾淨、看起來就聰明有文化的男生,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粗野、渾身汗臭味的男人。

    看呆了的鐘平岩終於在這含媚帶怒的一瞪中回過了神, 而後兩眼猛地冒出狼光,指著鄭春鸝特別激動地問著王媒婆,「就是她?」

    鄭春鸝被指得莫名其妙,沒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王媒婆趕緊往前邁一步直擺著手解釋:「不是,不是,這是這家最小的姑娘,今天要說給你的是他家的二姑娘,剛從城裡回來,人可漂亮著呢,那是十里八鄉都找不出一個的。」

    要不是李向紅特意交待這親事要往遠里找,男方家裡人口越單薄越好,這等好事還真落不到鍾平岩身上。

    李向紅之前已經向王媒婆解釋過提這要求的原因了,說是二丫頭不得城裡那家人的喜歡又被送回來了,她怕二丫頭呆不住村里,就算嫁人了指不定也會怎麼鬧騰,所以最好能找個遠點、人口簡單的婆家,讓他們眼不見心不煩又能放點心。

    王媒婆說了大半輩子媒,什麼情況沒遇到過,第一次遇到好好的城裡大姑娘非得往村里嫁的,她猜測這二丫頭指定是還有什麼其它問題,才讓那城裡人家把人給送回來,這不一回來這鄭家就急急忙忙地要把人嫁出去,連提的財禮也從一開始的五萬降到了三萬。

    要說沒問題,鬼都不信。

    不過就算有什麼問題,這二丫頭到底是城裡回來的姑娘,配這鐘平岩怎麼都是多餘了。

    鍾平岩是王媒婆娘家村的,今年二十五歲,從小父母就去世了,後來一直寄居在他舅舅家,他舅舅那一家也不是什麼善人,簡直是把這親外甥當牲口用,給吃的是豬食,乾的卻是牛馬活,沒給一點歇空的。後來鍾平岩十一歲的時候,他們村開了一個窯廠,鍾平岩就被他那舅舅帶去窯廠搬磚了,這一搬就是七八年,掙的工錢一個子兒沒落到,全進了他那吸血舅家口袋了。

    村里人都說這鐘平岩傻,他舅舅家得了一個免費的大勞力。鍾平岩自打十三歲後,那身板就跟吃了大補藥似的,嘩嘩直長,一個人幹的活要抵人家兩個半,再看他吃的,也就一頓三個大饅頭就著醃鹹菜,外頭人沒一個不眼紅鐘平岩這個免費大勞力的,只恨自家沒個便宜外甥。

    不過這便宜事也只占到鍾平岩二十歲的時候,這小子便不知怎麼的突然就開竅了,竟然知道自己撰著工錢不往外拿了。他舅舅當然不干,這鐘平岩一年的工錢抵別人兩三個,靠著這外甥他們家剛蓋起三間敞亮的大瓦房,為此他還特意在屋角壘了個小屋給鍾平岩住,不再讓他睡狗窩了。

    結果一向好說話、任勞任怨的鐘平岩像是改了性子般,怎麼都說不動,只說自己已經還了養恩了,現在該存錢娶媳婦了。他那舅舅一家後來還想來硬的,結果發現那個曾經瘦弱的外甥早就長成了山一般的強壯男人,這樣的男人一個可以打倒他們十個。

    最後不知道是怕被別人戳脊梁骨還是怕了變了性子的外甥,他們終於放人走了,不過大冬天的卻連塊被角都沒讓帶走,直接就把人乾淨地掃地出門了。

    鍾平岩離開他舅舅家就住進了窯廠洞,現在才幾年,便已經蓋起了兩間大瓦房,手裡也存上了娶媳婦錢。

    現在要是能娶了鄭家二姑娘,那真是偷樂著做美夢。

    鍾平岩眼珠子都沒移一下,指著鄭春鸝道:「我看中她了,換人,就換她。」那兩隻銅眼裡的光都亮都瘮人了。

    饒是自認為見過大風大浪的王媒婆,聽到這話也愣住了,「這、這不成吧......」

    「就她,我再加二萬。」鍾平岩的眼睛已經發紅,看著鄭春鸝漂亮的臉蛋還有下面鼓鼓的胸口,「呼哧呼哧」地噴著熱氣。

    鄭春鸝愣了半天聽到這話終於反應過來了,而後在看到鍾平岩亂瞄的眼睛後,氣得猛地舉起手裡的竹筐,兜頭就朝鐘平岩砸了過去,「呸,臭流氓,不要臉,回家做白日夢吧。」罵完,便捂著胸口衝進了院子。

    屋裡李向紅正跟王菊說著什麼,王菊一臉猶豫,最後還是點下了頭。

    聽到外面的聲音,王菊剛站起來就看到鄭春鸝衝進了屋,「春鸝,怎麼了?怎麼臉這麼紅?」

    鄭春鸝回頭看了一眼,鍾平岩一直站在門口沒走,正直直盯著她,目光里充滿了男人的欲望,鄭春鸝頓時覺得渾身像是被看光了般,氣得差點要回去再砸他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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