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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2:10:16 作者: 方淺
    痛,很痛,痛到每一個毛孔都在替他吶喊,偏偏他一聲不吭,痛極也只是死咬嘴唇,恍惚間他想起他跟池明遠的第一次,那時的池明遠比現在紳士的多,也比現在嬌氣的多,第一次跟現在一樣痛,林槐沒哭,反倒是池明遠哭個不停,當時林槐狠狠將他踢下床,對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池明遠道:「要做就快點做,不做滾。」

    那天結束後他問池明遠哭什麼,池明遠不看他,也不讓他看自己,用枕頭蒙住他的臉,彆扭道:「你不痛嗎?我覺得很痛。」

    後來林槐聽人說有極少部分情侶第一次雙方都痛,概率僅在3%,他跟池明遠在那3%里糾纏,一纏就是兩年。

    林槐頭髮還濕著,不知道是不是頭髮里的水流進眼睛,池明遠在他眼裡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水光。

    他停下動作,很輕的去摸林槐眼睛,「你哭了?」

    林槐自然不會答他。

    「你別哭……」

    林槐眼角都是汗,池明遠魔怔似的替他拭去,「你哭起來真的很好看,林槐,你應該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我不會哭。」

    池明遠像是聽不見,將他扛在肩上往浴室走,林槐知道他潔癖,做愛的過程中最多洗過六次澡,不光潔癖,還矯情,酒店的被子他嫌質量不好,酒店的水他嫌有味道,就地毯他都嫌硌腳。

    610房間的浴室的玻璃門和鏡子換過很多次,最嚴重的一次林槐拎起房間的凳子朝著池明遠扔,凳子砸爛了浴室玻璃門,他撿起一塊碎玻璃往池明遠脖子大動脈扎,只差一點,只差一丁點玻璃就會劃破他的皮膚扎進大動脈,當時的池明遠笑著鼓勵他:「林槐,你刺啊,用力刺進去。」

    玻璃角扎破林槐掌心,滿手是血的他狠狠推開池明遠,癱坐在地。

    當時的池明遠嘲笑他沒種,又問他是不是愛他,捨不得動手。

    林槐只是冷冷的告訴他:我不想成為殺人犯,為了你,不值得。

    他們打過無數次,池明遠總說林槐人狠話不多,林槐確實話不多,能動手解決的問題半點不想跟池明遠廢話。

    還是這間浴室,玻璃換成鋼化玻璃,就連鏡子都是特製的,林槐被林明遠按在鏡子前,鏡子裡的他一身狼狽,除了那雙眼,那眼睛分外清明。

    霧氣瀰漫,鏡子被水汽覆蓋,嘴唇被他咬破,池明遠想聽的聲音終是沒聽到。

    …………

    林槐雙手揪著床單,側過臉不看他,脖子擰出青筋。

    池明遠良心發現,暫時放過他,要求他:「你求我吧,只要你求我,我今天就饒過你。」

    林槐輕哼一聲,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嘴唇上下碰了碰。

    池明遠讀懂他的唇語,他說:「作夢。」

    暴雨傾落,二十八層聽不見雨落在地面的聲音,雨點砸在落地窗上匯成一條條水線往下流,意識模糊之際林槐望著窗外雨幕,他想,待會兒要怎麼走,打的還是坐地鐵,又想今天窗簾又沒拉,池明遠為什麼總是不喜歡拉窗簾。

    昏昏沉沉睡過去,好像是睡了一個世紀,整個人像是被拋在汪洋大海隨巨浪起伏,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沒有歸屬感,沒有重力感,頭暈,想吐,若是放任自己這麼一直睡過去那該多好,可是不能,還有很多事要做。

    身體很重,類似「鬼壓床」,想動動不了,想醒醒不來,憑著巨大的意志力猛咬了下舌尖,林槐睜眼,對上池明遠深不可測的雙眼。

    「做了什麼夢?」池明遠問。

    「夢見我殺了你。」

    池明遠嗤笑一聲,「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我等著。」

    又是一陣沉默,林槐閉眼再次休息兩分鐘,然後坐起身,他穿過來的衣服已不見,渾身未著寸縷的他坐在床上,任空調被從肩頭滑落堆積在腰間,露出的身體布滿痕跡,始作俑者喉結滾動,「林槐,你是在邀請我嗎?」

    林槐冷眼:「我衣服呢?」

    「濕了,讓人去洗了。」

    「幫我拿回來,我要回家了。」

    池明遠撲過去將他壓倒,鼻尖蹭他鼻尖,只是這種略顯親昵的動作放在他倆之間略微詭異,「今晚能不走嗎?明天再回去。」

    「協議里說的很清楚,不過夜。」

    「你故意的吧,故意激怒我,林槐,我他媽養條狗,狗都知道認主,為什麼你就是養不熟,我對你不好嗎?」

    「很好,但我不需要,放我起來,你知道的,我要走你是留不住的。」

    池明遠壓在他上方,俯視著他,明明他才是上位者,可他總感覺在這段扭曲的感情里林槐才是掌控者。

    「你知道這間套房的房號為什麼被換為610嗎?你答對了我放你走。」

    林槐從不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又懶得與他糾纏,池明遠現在愈發難纏,以前兩人頂多上完床各回各家,近半年開始池明遠總是有意無意做些令人猝不及防的舉動,時不時送東西噓寒問暖,林槐不想跟他掰扯,說:「你是三年前六月入職的,那時我剛好跟TCB的一個項目,6月10日是你的入職日期。」

    「入職日期有什麼好記的。」

    沒被猜中的池明遠語氣不悅,那明明是他第一次見林槐的日期,那時的林槐雖然冷,但不像現在,跟凍了千年的老寒冰似的,拿火燒半天也沒見融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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