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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13:51 作者: 一隻懷酒
    「是你的那對耳環,」畢空不緊不慢走過來蹲下,將耳環視若珍寶,輕輕收好放回了荷包,「若是你介意,我還你就是。」

    他淡淡地說,連同著嘴角若有若無的苦笑,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是不是……」笑軒複雜地看他一眼,平日裡油嘴滑舌的人,突然不知怎樣開口。

    「是。」畢空輕而堅定地給了他害怕的答案。

    這個字砸下來堪比天重,直讓於笑軒叫苦不迭,他一直警惕著不敢招惹姑娘,唯恐欠下情債,卻千防萬防沒防到窩邊草。

    猶記得初見那日,他便心底默默生了護著這孩子的念頭,但到了今時今日他才知道,讓這個孩子陷入沼澤地的人,居然是他。

    沉默之下,尷尬被放大萬倍,任何一個人細微的表情都可能成為打破沉默的導火.索,繼而情感爆發。

    畢空盯著那雙瞳色稍淺的眸子,看懂了他眼底深處的自責愧疚。

    那人的眼素日裡定是意氣風發的,哪怕是黑暗捲走了光明,覷不見一絲希望,他的眼裡也一定盛著星星點點,讓人看了就能安心。

    這麼一雙眼睛,今日卻因為他黯淡無光,揣起了愧疚自責……畢空輕輕吐出一口氣,釋懷地笑了,把耳環重新放在了笑軒手中。

    「我懂了,」他溫柔地抬眸看著眼前人,用他曾經從來不敢露出的滿懷愛意的眼神,笑著說,「我回去了,有緣再見。」

    或許這樣也好,曾經他只能隱忍著,每一眼看過去都要有分寸,不能露骨不能敗露,只能聽他的話,默默在他周遭守著,做他想要的聽話乖巧的弟弟。

    而現在,至少他能不再遮遮掩掩,他能帶著對他的貪婪和眷戀,深深地看一眼,把這最後一幕烙在心底,封死。

    一生一人僅此一眼,足矣。

    畢空轉身走了,身影和腳步同往日無異,好似他方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笑軒怔在原地不動,望著人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他也沒有動一下。他虛握著那閃著璀璨光亮的耳環,耳環上還有畢空的溫度,渾身上下比昨日被長公主下了藥還難受,尤其是左邊胸腔下的一顆心難受極了。

    這算是什麼事啊,畢空像個沒事人一樣走了,他還在這兒傻乎乎站著,難受個什麼勁?

    於笑軒失魂落魄地把耳環揣進兜里,自言自語:「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宮找老師,把昨兒的事情都交代了,免得長公主找我麻煩,我一人孤立無援,畢空的事,畢空……」

    他喃喃自語著,走了兩步卻又站住不動,看了看皇宮的方向,又看了看寺廟的方向,還是僵硬地轉過了身子,面對著方才人消失的地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崩潰地抱住了頭。

    「啊----他娘的現在青春期的男生都這麼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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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霧繚繞在古廟邊上,畢空面無表情地走進,一個不留神踩斷了地上的枯枝,咔嚓聲音一響,驚了樹上窩著的烏鴉,漆黑烏亮的羽毛展開,一飛上天,徒留下難聽的叫喚還響在畢空的耳畔。

    烏黑的點消失在刺眼的陽光下,畢空愣愣地收回腳,望著大開寺敞開的偏門,突然了無回去的念頭。

    他靠著樹坐下,聽著若有若無的念佛聲閉上眼,心想:「反正消失這麼久了,回去也不急在這一刻了,想必我失蹤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宮裡,之後會變成什麼模樣,我也沒辦法控制了。」

    從他瞥見那頂轎子的第一眼,就隱約猜到了是何人抓他,那頂轎子他再熟悉不過,整個大平能用到那頂轎子的人,現在除了陛下也就只剩他姑姑了,而用這樣一頂招搖的轎子捉人的蠢事,除了他姑姑,或許也沒人能做的出來。

    公主捉他過去,無非是想套出有關皇叔的消息,皇叔打完仗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他也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自然說不出來。

    他會乖乖留在公主府,也不過是等著無朝把事情捅到陛下眼皮子下去。

    陛下何等聰明的人,她豈會猜不出來是誰如此肆意妄為,屆時長公主的日子還能不能像現在這麼愜意,閒得一日到晚滿腦子就想著如何整治其他手足,可就不好說了。

    畢空睜開眼望向虛無的前方,面無表情的模樣有些冷漠無情。

    也許所有人都忘了劉皇室還有一個皇孫,但他自己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有他父王母妃,他們還在不知何處煎熬,家書上寫得再好,又哪裡抵得過真正見上一面……他為了他們,也不得不做一些選擇,做一些他本可以一輩子不碰的事情。

    但他既然已經開了個頭,那這些事情,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餘地了。

    「若不是昨晚你的出現,我又怎會這麼早就離開那裡呢。」他喃喃自語,渾然不察身後突然多了個影子。

    影子的主人陡然發聲:「你說什麼?」

    畢空陡然一驚,猛地回頭,只見方才讓他心頭掛念的人又悄無聲息地到了他眼前,突如其來的讓人覺得不真實。

    笑軒盤腿坐下,嚴肅問道:「難不成我昨兒不來,你還要在犯人屋子裡住到過年啊?」

    「不,」畢空錯愕地看著他,「不、不是……你……你不是……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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