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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13:51 作者: 一隻懷酒
「照顧好自己。」笑軒嘴角一勾,戲謔道,「別忘了,你要擺脫桎梏,才能同你心上人在一起。」
畢空聞言抿著嘴看著他想笑,又有點無奈,末了點了點頭,堅定道:「這是自然的,哥哥也要照顧好自己,早點出來,宮裡……不適合你。」
笑軒搖搖頭:「到時候再說吧,不急於這一時,你難道還怕我變成宮裡那些吃人的老妖怪嗎?」
畢空猜到是這個回答,沒有意外,輕聲道:「沒有,我知道你不會變的。」
笑軒頓住,連忙擺手否認:「別這麼說,我可不想讓你失望。」
「不會。」畢空搖頭,想抓住他的手,又硬生生停在半空放了下來,「我不會對哥哥失望的。」
聽他這樣說,笑軒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了,再擠著平日裡沒心沒肺的笑容,他自個兒都覺得對不起這樣一番話。
「畢空,我……」
「初次見面的時候哥哥說了那麼多謊話,我不也沒有失望麼,」畢空嘴角上揚,「還有後來看著哥哥爬牆上跳不下來的糗樣,我也沒有失望啊……嗯?哥哥剛剛是想說什麼?」
「……」笑軒,「你學壞了!」
畢空嘴角上揚,淡淡道:「是哥哥教導有方。」
兩人臉上都笑著打趣寒暄,心底卻都明了,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光是天上漸漸昏黃的雲和一旁那佇立不動眼神都快扎死他們了的侍衛,都在提醒他們不得不分開了。
笑軒躊躇一會兒,還是抱住了畢空,使勁拍了拍僧人的背,道:「別放棄,守得雲開見月明。」
猝不及防被他抱在懷裡,聞著那股子不知名的淡香,畢空身子僵住,耳朵通紅,惶恐的神色差點沒有掩藏住,小心思也差點全部露餡,侷促應道:「……好。」
「走吧。」笑軒拍了拍他的背,半認真半玩笑道,「別想我啊,擔不起!」
於浩在一邊等著兩個大男孩兒道別,一直到侍衛忍無可忍走過來催促。畢空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在轉身離開之前,把手中的佛珠取下來,套在笑軒手腕上,然而抬頭看著笑軒時,臉上又沒了心底那樣羞澀,溫潤笑著。
「這是回禮。」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和於浩走了,剛好背對著夕陽的柔光,金光鍍在他那僧人的灰衣上,卻風姿不減,甚至有了絲絲遺世獨立的味道。
笑軒愣了一瞬,顆顆佛珠貼著他的手腕,還帶著畢空肌膚的溫度,他喉結滾動,難言的感動又湧上了心頭,自嘲笑了:「拿我昂貴耳墜,給我一串丑木頭珠子?真是不會算帳不愁錢用的假和尚。」
第20章 第二十章
暮春眨眼過去,襲來的不僅是炎夏,還有女皇同兵部定下的一系列新規,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話暫且不說,明眼人都知道這次轟轟烈烈的新法就是在針對那些個忠於劉晏的將軍們,「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傷氣氛在軍中蔓延。
然而這悲傷氣氛也就蔓延了半年多,除夕夜的將士們好不容易放下悲哀片刻,筷子還沒來得及夾起一塊魚肉,邊疆的加急信又上京來了。戰事捲土重來,大平曾經的主將劉晏雖不知所蹤,但也並非沒人可用,無人畏懼這突襲,只是各個都在心裡把月國國君一家子問候了一遭,才勉強接受了又得重回北疆的事實。
打仗到底還是軍人的事,莫說是京城的百姓幾乎感覺不到,京中的皇族貴族都沒有任何警惕,小日子還是那樣瀟灑。北方各種捷報接踵而至,常人生活依然重複單調,太陽東升西落,日復一日時間流逝,再一眨眼,長公主已經開始敲鑼打鼓準備她的生辰了。
這些事情接踵而來,成了民間的下酒菜,遠在紅塵外的大開寺也絲毫不例外。一日,無朝指了畢空去城西取了新造的功德箱,待他趕回來時天色已是垂暮。
大開寺的大門很少敞開,哪怕是香客雲集之日,也只能走偏門,以至於幾乎無人來這邊的正大門,這樣也給大開寺蒙上了一層靜謐的神秘感。
而今日有所不同,深紅色的大門被人推開,雨水打濕的石階上爬著青苔,幾個穿著武僧衣服的少年蹲在那上面,一邊玩味地打趣盯著他。
畢空單手提著功德箱,見慣不怪從兩列人中間走去,左手熟稔地從懷中取出幾片銀箔丟在地上,那些人見了這場景也都習慣地發出幾聲稀稀拉拉陰謀得逞的笑,渾然不察自己被當成了叫花子。
自從畢空曾經逗弄的那隻烏鴉不在後,他的銀箔多數用來餵寺內的這些人形烏鴉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元無等人幼稚的行為早已勾不起他心中波瀾,甚至連個冷眼都欠奉,心平氣和地走過了這人肉走廊。
但他不惹事不代表別人不會主動上門,元無噙著笑,發紅的眼睛不知是興奮的還是哭過。
他三步並做兩步跑到畢空身邊,一隻手拍在他的肩上,按住了:「看都不看我一眼,這麼一副清冷的模樣給誰看啊?你說你要是在住持面前也這般沉默寡言,別告我狀,該多好啊。誰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好像池中白蓮一樣高貴的殿下,竟然去找住持告狀呢?」
畢空微微側臉看著他,元無臉上還有淚痕,估計也是被他師父給教訓了一遭。元無此人最要面子,每每只要被師父教訓了,就會怒不可遏,還會像個姑娘家家一樣委屈地落淚,這內心與外邊的反差,讓曾經年幼無知地他驚了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