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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13:51 作者: 一隻懷酒
「魏公子還是這麼囂張跋扈啊,讓他教訓這鄉巴佬也好。」
「是啊,你沒看見那鄉巴佬盯著自己畫痴痴笑著的傻子樣……還以為自己畫了什麼曠世神作?」
……
笑軒好歹心理成了年,懶得同孩子計較,嘴上正要隨便敷衍幾句,突然一聲尖細男聲從殿外拉長了傳進來,驚了人一身雞皮疙瘩。
第10章 第十章
這一聲來的突兀,兀自惹得大殿內死一般寂靜了好半晌,大學士還算淡定,盯了鬧事的小孩兒們一眼,領頭跪下恭迎陛下。
笑軒跪在地上,他不同於一般小孩兒,別人都把頭埋得很低,唯恐冒犯聖顏,唯獨他敢不停眼睛上瞟。
他心底好奇著這手握帝國政權,一邊殺伐果斷將自己子孫趕盡殺絕,另一邊又安撫民心贏得百姓狂呼聖明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也許是蒼老的,也許是濃妝艷抹的,也許是氣場逼人的……他想過很多次,以前對著畢空的臉時,他就無比好奇這位女強人的模樣,然而他沒想到,只一眼便讓他呆了。
女皇的氣場不該是這樣……這樣的……溫和。她接受眾人的跪拜,但沒有昂首挺胸驕矜地走進,她殺伐果斷,卻沒有在這些孩子面前露出絲毫戾氣。
笑軒愣愣地低下頭,這就是畢空的奶奶啊,畢空能有如此氣度,果然還是在女皇身畔耳濡目染出來的麼。
「朕選這題目,倒沒想為難你們。對於禪意世人都一知半解,所以你們不必擔憂自己的答案不正確。」女皇隨意攜起一張考卷,緩緩道,「起來吧。」
「謝主隆恩。」
在張大學士的帶領下,孩子們謝恩的聲音參差不齊。笑軒篤定女皇一定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因為她聽見這些清脆稚嫩又參差不齊的聲音時,抿嘴笑了。
她又道:「朕也是突然想過來看看,你們不用拘謹。」
「是。」張大學士替孩子們應了,橫了身後孩兒們一眼,笑道,「今年的考生各有千秋。」
他橫的是笑軒和方才惹事的那位公子,意義不言而喻。
女皇敷衍地嗯了一聲,繼續隨手翻看著,期間有意無意抽出來幾張來隨口點評幾句。張大學士並不懂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只是乖乖垂手立在一旁,笑著應著話。
有的畫了佛像,有的畫了菩薩……小兒們所知不多,並沒有多少心意,唯獨笑軒的山水畫在其中格外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自然也引得了女皇的注意。果然,她抽出了這張考卷,眉頭微皺,看向一旁長相清秀的男人,問道:「你覺得這幅畫如何?」
那男人只不過是個面首,因為平時能舞文弄墨,比其他面首地位稍稍高些,然而此刻他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只好看著眼色道:「小孩子不懂什麼是禪意,慌忙之下挑了自己最擅長的畫也是有可能的。」
笑軒不為所動,他前世已經見過不少這類胡亂評價的人,對這種人,他早就沒了脾氣。
但他略略好奇女皇的反應,方才女皇隨口點評的幾幅,說得很是中肯,一看就是對丹青很有一番造詣,也是在她執政期間,宮廷畫師這職業才飛升至今時今日這般光景,無數富貴子弟為其爭得頭破血流。
「張旭川,這畫誰做的。」女皇遞過去。
畫卷對名字做了處理,以免考官受賄,張大學士也不敢放著聖上的面去撕遮擋名字的紙,問道:「這幅畫是誰的?」
笑軒走了出來,行禮:「參見陛下,這畫是小的拙作。」
「嗯,你站好回話。」
「是。」笑軒發現自己已經拳心冒汗,心底倍感滑稽。
前世畫畫無人問津,今世本想潦草一生,誰料造化弄人,隨便一畫便被最高領導人看到了。
女皇好奇地打量了他一會兒,好像想不通這渾身上下精靈氣的小孩兒,竟然畫出這麼淡雅的作品。她問道:「你作這畫有何特殊之意?」
笑軒抿嘴笑道:「草民才疏學淺,不敢妄議佛教,聽到禪意時,只能想到一個曾見過幾面的和尚。」
那個人就是你孫子。笑軒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女皇神色微妙,雖然笑著,但叫人捉摸不透:「那你覺得他便是禪意?」
笑軒看見她那的似笑非笑的模樣,緘默了一會兒,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
他也不知道禪意究竟是什麼東西,想到畢空了也無非是因為兩人交情好,如果他和無朝住持關係好點,說不定他可能就想到的是無朝了。
「那麼,你為何畫的是山水,而不是人?」女皇問。
這個問題簡單,當然是因為山水畫簡單啊。笑軒內心吶喊,面上卻始終乖乖笑著,胡扯道:「若是畫成人,草民覺得太俗氣,他的意境,單單是用筆觸畫那是畫不出來的。就像草民曾聽說過遠古留下一句無名詩『雲想衣裳花想容』,是用來形容絕世美人的,詩中沒有美人,但美人就靠花兒雲兒的想念,形象躍然紙上,正是這詩給了草民靈感。」
說完笑軒很感動,他胡說八道的本領又變強了,竟還能引經據典用上李白的詩。
果然殿內稍微有點兒文藝情懷的文人們紛紛動容,深覺這小孩兒並非池中之物。尤其是考官張旭川,他聽見這番話後,山羊鬍都顫了顫,十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