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那年那月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母親的聲音，然然的聲音，還有柯賀哲的聲音……

    那數不清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她想要睜開眼睛，可她，卻怎麼也睜不開。

    好累，她真的好累。

    「媽咪，你醒醒，醒醒呀，你瞧，奶奶和姥姥都來看你了，還有，我和曉丹也來了，媽咪，你醒醒吧，不然，爹地都哭了，爹地哭的樣子好難看呀，一點都不象男人。」

    這是什麼話，阿哲不象男人了嗎？

    古妍兒聽到了，曉宇的話讓她想笑，試著睜開眼睛，眼前，一點一點的變亮，人影也開始從模模糊糊而變為清晰。

    「爹地，你快過來，媽咪的手動了，媽咪的眼睛也睜開了呢。」那麼欣喜的聲音，就在古妍兒的耳邊。

    古妍兒看到了。

    先是曉宇，然後是曉丹，兩個小鬼的身側坐著母親，依偎著母親的是然然，在他們身後的就是柯賀哲，目光，在落在柯賀哲的身上時再也移不開了，「阿哲，我們都沒事，是不是？」她記起那爆炸聲了，可是她最擔心的人現在都在她的眼裡，就連柯清語也在，只是，他是坐在另一張病床上的。

    柯賀哲徐徐移到床前，他握住了她的手，「妍兒，我們都沒事，可惜……」

    這一聲『可惜』讓古妍兒懵了也慌了，「少辰呢？」她想問伍鴻達的狀況可出口時卻只說出了伍少辰，有些心結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解得開的，那需要時間。

    柯賀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道：「他去處理伍鴻達的後事了。」

    「他死了，是嗎？」那是她的父親，在她剛剛得知這一消息才幾分鐘的時候就死了，那就象是一個玩笑一樣，讓她怎麼想怎麼都感覺沒有發生過似的。

    「是的，他抱住了珍姨，那枚炸彈就在兩上人的身體間炸開了，所以……」

    所以，當爆炸結束他衝進去時，兩個人已經面目全非。

    「呵呵，他終究是讓我無法恨他。」想起在出事前的那一刻伍鴻達下意識的保護自己的動作，古妍兒又怎麼能夠再去恨他怨他呢。

    那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呀。

    他去了，那就代表一代梟雄的終結，伍鴻達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望著窗外的藍天，是那麼的湛藍，她的手撫向小腹，那隆起讓她心安，這一次，醫院裡再也不會混進伍鴻達的人來害她的孩子了。

    那個人，他的死帶走了她的一切惡夢，可也留下了她心底的微酸。

    總還是她生身的父親呀。

    「賀熙知道了嗎？」

    「知道了。」

    還能說什麼，她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轉首看著母親的臉色恢復了些，她才安心的笑了，「媽媽，我們都還活著，這就好。」

    「姐姐……」伍嫣然一下子擁住了母親與古妍兒，淚水恣意的流淌著，曾經的所有就仿佛一場夢一樣，可是帶給她的卻是無盡的創傷。

    「戒了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伍嫣然擦了擦淚站直了身體，「姐，少辰已經給了我那種毒的配方，相信戒毒中心很快就可以研製出一套嚴密的戒毒方案，到時候我和姐夫就都可以徹底的擺脫毒癮的侵襲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伍嫣然語氣中的遲疑讓古妍兒一慌，再不能有什麼意外了，再有意外她就再也承受不起了。

    那兩個人，是罪有應得吧，可是嫣然與她一樣都是受害者。

    「醫生說我很難懷上孩子了。」

    「然然，那有什麼關係，在國外，很多夫妻都是不要孩子的，二人世界多好。」柯賀臣突然間的插過話來。

    「可我想要……」望著曉丹和曉宇，還有古妍兒的小腹，伍嫣然就只剩下了羨慕，她真的好羨慕呀。

    「那就等你戒了毒之後再說，說不定老天眷顧著你就會讓你心想事成的有了寶寶呢。」門開了，冷紅憂走了進來，她是來看古妍兒的。

    伍嫣然的臉一紅，垂下頭絞著手指，現在的她雖然還被毒癮所折磨著，但是生活至少恢復了平靜，至少再也不必受伍鴻達的支配了。

    窗外，赫然的響直了鞭炮聲。

    「過年了，過年了，媽咪，今天晚上是大年夜呢，媽咪，你偷偷逃出醫院吧，咱們回家過年。」

    「好呀。」

    心動不如行動，古妍兒真的行動了，也不管所有人對曉宇這個提議的白眼，她帶著孩子們就真的逃院了，身後，自然是跟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直奔她與柯賀哲的家。

    那幢曾經有直升機光顧的豪宅里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真熱鬧呀，不過，這樣才象過年呢。

    孩子們不停的跑，大人們有的聊天有的在準備守歲的年夜飯，嗅著那飯香菜香，古妍兒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這會是她這輩子度過的最幸福的一個年，因為，她想見的人此刻都在她的身邊。

    夜，深沉而來，卻帶著窗外一盞盞的燈籠的光茫而來，面板上，是一排排的餃子，那是凌晨守歲時每個人都要吃的。

    那時候，每個人都會許一個願。

    「爹地，我要放煙花。」曉宇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好想放煙花呀，買了那麼多還不放，他受不了了，「爹地，你要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放。」曉宇的膽子大著呢，一點也不象古妍兒，倒是象極了柯賀哲。

    「哥哥，爹地一會要炒菜，不然，你想讓奶奶和姥姥吃生的菜嗎？」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拎著煙花就走，他還真的打算自己去放了。

    「賀哲，你快來安撫一下你們家的小公子吧，他不服天朝管了，哈哈，他要自己去放煙花。」大廳里，柯賀臣憐愛的看著曉宇，這孩子，他也喜歡。

    吳媽的聲音傳來，「先生，你去陪孩子們放煙花吧，這裡，有我和菊香就好了，放心，我們一定做的讓你看著滿意吃著放心。」

    柯賀哲一下子就來了興致，看著滿屋子的人，他笑道：「走嘍，我們要去放煙花去了，想去的都跟著，很好看的煙花喲，誰不去誰後悔。」

    「呼啦」，屋子裡的人誰也不落後的集體起身，熱鬧呀，大家都喜歡這樣的熱鬧，更喜歡一家人在一起時的那種氛圍，就連柯老爺子也站了起來，「曉宇，來，太爺爺領著你去放煙花，來年，咱們柯家要添丁加人就更熱鬧了。」說完，他看了一眼古妍兒和冷紅憂，這一年至少要添兩個孫子呢，將來，等伍嫣然的毒癮戒了，就還會有第五個第六個孫子……

    於是，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就奔出了樓外，只有兩個人，原本是走在最後的，卻在他們之前的一個人走出去的時候迅速的回撤，然後一起牽著手走到了陽台上。

    望著夜色中的萬家燈火，竟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二十年了呀，再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一切，就恍如夢境一般的不真實。

    「青青，給孩子們一個婚禮吧。」望著樓前空地上的家人，看著曉宇曉丹蹦蹦跳跳的跑在人群中，他們的手上總是有煙花，一邊跑一邊揮動著，那樣子漂亮極了，美極了。

    慕容青輕輕點頭，「清語，還記得你當年對我的承諾嗎？」

    「記得。」柯清語輕笑，「等孩子們結了婚，我就帶你去那個地方，一定要去。」等了二十年了，他現在就想要去，可是，孩子們的幸福更重要，只有看著他們幸福了，他們才能安心的離去。

    「爺爺，你和姥姥怎麼不下來？」樓外，仰頭望向陽台的曉宇高喊著。

    「在這裡看的煙花也美麗。」慕容聲柔聲向曉宇說道，可隔著那麼高的距離曉宇居然聽得清楚。

    「媽咪，我要上樓，我要在樓上看爹地放的煙花。」撒腿就跑呀，身後還跟著曉丹，誰也喊不住他了。

    就這樣，一會兒上樓，一會兒下樓，不知道他是在放煙花還是在看煙花，曉宇和曉丹不易悅乎的跑來跑去。

    那一個個的溫馨的畫面都被柯賀臣給捕捉了去，照了，再洗了，這些，都會是最美好的回憶。

    年夜飯，吃餃子，再到祭祀，那每一道程序老人們都是一絲不苟，這是多年來已經形成的習慣，再難改變。

    …………

    從初一到初八，每一天都是熱熱鬧鬧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溢滿了笑容，這就是幸福的感覺。

    「媽，這個手鍊是不是你戴在我們身上的？」

    「姐，我也有一個呢，你瞧，跟你的一模一樣。」當初，兩個人分開時她們的身上就有了。

    慕容青伸手一一接過，那是用紅布條一點一點編起來的手鍊，現在看上去已經顯得很老舊了，就象是一個陳年的古董一樣，可看著，卻讓她的心再一次的回到了那年那月。

    父親遭人暗算，是伍鴻達從那些人的手上救下了她，於是，父親臨終前就將她嫁給了伍鴻達，那時候，伍鴻達明知道她喜歡的是柯清語，卻強勢的將她納為已有，也因此讓他名正言順的繼承了青幫的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