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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整個人也瞬間生動不少，不似剛才老氣橫秋的樣子。

    「蘭夫人大可不必如此親昵的稱呼我，叫我寂四爺就好。」

    寂寒淵出口的聲音冷漠極了，就像在同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說話！

    果然，蘭寧瞳孔震了震。

    欣喜的情緒再度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落寞。

    「淵…淵兒…對…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又有何用？！」

    寂寒淵唇角扯起一抹無比譏諷的笑容，出口的聲音冷極了，「當初蘭夫人給我下毒的時候，可沒想過現在的道歉究竟還有沒有用！」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她呢？

    他知道，於她而言，他是她的恥辱。

    是她被寂家那個在外養小三的狗東西酒後玷污而來的恥辱。

    她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就算了，打他罵他也算了，何至於還要毒害他？

    她知不知道，因為這毒…這些年，他過得有多苦？

    她…從來不會知道的。

    因為她蘭寧，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蘭寧嘴唇囁嚅幾下，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她緩緩垂頭，喃喃自語。

    「媽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對…對不起……」

    寂寒淵拉著糖糖走了。

    一看見蘭寧，他就想到他痛苦的過往。

    他沒有辦法原諒她。

    沒有辦法原諒她總是用怨毒的眼神看他，讓他以為他的存在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沒有辦法原諒她總是罵他賤種，將他渾身打得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更沒有辦法原諒…她竟然想下毒，害死他…

    明明是她生下了他，可卻讓他覺得，他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他不該活著。

    沒人愛他，沒有人…

    是他錯了，他原以為，時間可以消散一切。

    五年前，師傅們也悄悄安排過一次，讓他和蘭寧見面，想試圖讓他們化解誤會。

    可那一次，他情緒很大，甚至毒發了。

    他強忍著不讓他們看出異樣，一走，就是五年。

    師傅們以為他是生氣了，再也不回去了。

    其實，是他毒發越來越頻繁。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他不想在這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跡。

    直到…在鴛鴦湖，撿到了糖糖。

    幼時，有一次，他被蘭寧打的很厲害。

    他跑出了家，三天三夜沒有回去，在他餓得受不了的時候，躲在一個銀行角落躲雨的時候，遇見一個小女孩也過來躲雨。

    她看見他，見他餓得發抖，然後，把她手上僅有的肉包子，給了他。

    他不肯接，小女孩硬往他手裡塞。

    她說：「你吃吧，我看得出來，你也很餓很餓。」

    「因為我也這麼餓過，所以我知道這滋味很不好受。」

    她說這話時，他能非常清晰的感知到，她身上，有和他一樣的情緒。

    孤單，落寞，好像…整個世界，都與他們無關。

    因為…沒有人愛他們。

    聞到肉包子香味，他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囫圇吞棗幾口就吃下。

    然後，忽然聽到女孩肚子咕嚕嚕叫了幾聲。

    他非常不好意思的看向她，很愧疚，很心虛。

    她應該也很餓吧？

    然而，女孩只朝他嫣然一笑，眉眼彎彎的，就像天使。

    嗯，那一刻，寂寒淵覺得，她就是上天派下來的天使。

    是他的專屬天使。

    她軟軟的聲音說，「沒關係的！我還攢的有好多好多的錢！我可以自己買！」

    然後，她還摸了摸他的頭，裝作語重心長偏又奶聲奶氣道。

    「不要太晚回家，不要讓家裡人擔心，在這個世界上，再苦再難，總有活下去的力量的。」

    說完，小女孩似也覺得不好意思，羞赧一笑，便趁著雨跑走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跑得太快，東西掉出來。

    他立馬撿到了。

    是她的一個灰色的小包包，上面繡著一個奇形怪狀的黃色月亮。

    裡面，有她的校牌，上面刻著她的名字。

    唐皎皎。

    以及…她說的…她攢的好多好多的錢，三枚硬幣。

    他拿著那三枚硬幣，坐了公交車回家。

    在那一刻，他發誓，這三枚硬幣，和今天的肉包子，今後，他會百倍千倍還給皎皎。

    同時…他會聽她的話，回家，好好活下去。

    只因為，他現在有活下去的力量了。

    那就是，唐皎皎。

    後來，他查到皎皎的住處，總會翻牆藏在樹上看她。

    在她被那對母女欺負時，他會暗中丟下石頭讓她們摔倒給她報仇。

    在她被罰禁閉時，他會悄悄送去一整隻大燒雞。

    他還悄悄給她放了好多好多錢，但他還是覺得不夠，不夠還皎皎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直到後來…他被蘭寧下毒…生不如死……

    他，配不上皎皎…

    皎皎，我再度失去活下去的勇氣了。

    直到…你親自來到了我的身邊。

    於我而言，你是救贖，你是生的希望。

    我於寂靜深淵之中，仰望蒼穹皎月。

    世間於我滿目瘡痍，唯你，給予我光明。

    黑暗中的人，一旦接受過光明，便再也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