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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知默果然安靜了。

    陸葉為自己感到驕傲，豪情萬丈地想起了那句台詞「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男子漢大丈夫說翻篇就翻篇，絕不重蹈覆轍。

    然而「揚眉吐氣」了沒兩分鐘，被自己的表情包炸出來的周余，恰好回了微信：「出息了啊小葉子，還知道給爸爸回微信了，爸爸很欣慰。」

    陸葉一秒破功，哭唧唧地回覆：「大魚，我可能失戀了QAQ。」

    第4章 第四章

    周余激動地秒回：「臥。槽新聞是真的啊？可以啊你，對方是誰？圈內的還是圈外的？」

    本來只是手快，沒想到周余這麼敏銳，陸葉陷入了糾結，周余是他和章知默的共同朋友，幾乎見證了自己完整而艱難、最後以失敗告終的追妻路，他並不想欺騙友人，可又怕說出來會惹得對方一驚一乍，恐怕下半輩子都會被他取笑。

    正糾結著，周余又發來一條新消息。

    大魚（周余）：「是章知默？」

    東方樹葉（陸葉）：「！！！」

    大魚：「咋。」

    東方樹葉：「你怎麼猜到的？」

    大魚：「臥。槽真是章知默！！」

    東方樹葉：「……」好像被炸出來了。

    大魚：「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陸葉惱羞成怒。

    東方樹葉：「你臉砸複讀機上了？」

    大魚：「等等，我好好捋一捋，所以，你是和章知默睡了是吧？不是逗我玩的吧？」

    既然已經猜到了，陸葉更不想騙人，艱難而堅決地打了一個字。

    東方樹葉：「是。」

    東方樹葉：「……人呢？」

    大魚：「信息量太大，我緩一緩，居然沒那麼難以接受了，我可能潛意識裡一直覺得你們倆必有一睡……不過和章知默上床是你從小的志向，你不裸奔上街慶祝就夠低調了，怎麼會失戀了？他又把你甩了？」

    陸葉：……總覺得這描述怪怪的。

    東方樹葉：「什麼叫『又』，是我提的分手，其實也不算吧，從來也沒在一起過，算什麼分手。」

    周余發了條語音：「行啊葉子，不過你總這麼欺負章知默真的好麼，以前他發育晚，打不過你，現在長開了可是一巴掌能把你按牆裡。」

    陸葉驚了，也回了語音：「誰欺負他了？」

    大魚：「我都記得呢，高一開始，剛分班，你就是年級小霸王，天天欺負章知默，還不許別人欺負，只能你自己欺負，搞得我們不敢和章知默說話。」

    東方樹葉：「還有這種事？」陸葉出離憤怒了，這些傢伙居然敢孤立章知默，他怎麼不知道？

    東方樹葉：「你們為什麼不跟他說話！」

    對於陸葉年紀輕輕就失了憶，周余義不容辭地為其惡補：原來少年陸葉作為一個實至名歸的熊孩子，不知哪天突然開了竅，揚言喜歡上了同班的學霸章知默。

    但章學霸並不樂意搭理陸學渣，陸學渣便開始了瘋狂的追妻之路，年少缺心眼的陸學渣，遞紙條不成，送花被扔，居然越挫越勇，屢敗屢戰，劍走偏鋒地改成「我欺負你，引起你注意」的低齡混蛋套路。

    為了引起章學霸的注意，陸學渣堪稱花樣作死，層出不窮，直鬧得班級里雞犬不寧。

    不過能領會他這種行為是「追求」的，也就只有天賦異稟慧眼識人的周余，其餘人眼裡可能就是一場別出心裁的「校園霸凌」。

    愈演愈烈的「校園霸凌」一直持續到陸葉傻乎乎地跟家裡出了櫃，陸葉聲稱自己不是欺負同學，而是喜歡章知默。

    陸爸陸媽在短暫的震驚過後，終於恢復理智，一向吵吵鬧鬧的夫妻倆罕見地統一戰線，默契值爆表，男女混合雙打，把陸葉揍得一個星期屁。股挨不了凳子，這才讓他有所收斂。

    現在提起這一段，周余也津津樂道，回味了半晌，陸葉忍無可忍：「行了打住，發1分06秒語音純笑聲你是不是有病，信不信我揍你。」

    不過，通過周同學的提示，陸葉第一次從他人視角再次回憶了往昔，成功拼湊了記憶，回首往事，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那麼一點……混蛋。

    這麼想著，章知默後來那麼對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陸葉在心裡狠狠嘆了口氣，覺得後來被拒絕流的淚，都是當初追人時腦子裡進的水。

    大魚：「對了，你們後來到底怎麼了啊？我還以為你得手了呢，章知默怎麼就出國了啊？」

    陸葉心裡發苦，輕描淡寫：「總也追不上，就放手了唄。」

    高三畢業前夕，陸葉和他的章男神關係終於有了穩步好轉的跡象，可自己想再進一步的時候，章知默態度卻忽然大變，陸葉還記得那一晚，操場的空氣悶熱，少年章知默的手心汗津津的，可力氣很大。

    狠狠一推，陸葉就結結實實坐了個屁。股蹲兒，他到現在還記得章知默的語氣神情：「陸葉你別再纏著我了，我出國就是不想見你！你……你讓我噁心。」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陸葉，在那一刻蛻變了，章知默離開之後，陸葉一個人蹲在操場上餵了半宿蚊子，嘴裡只喃喃重複一句話：「我只是喜歡你啊。」

    陸葉不知道離開後的章知默也找了個角落餵蚊子，並且倔強地整整兩年沒和母親講話，陸葉出道那一年，章知默也轉了專業，陸葉的第一張專輯，陸葉的每一部電視劇，章知默都如數家珍，可惜陸葉無從得知。

    長大了之後的陸葉，才知道原來整個社會都容不下同性戀，同性戀是病嗎？被一個男人喜歡，可能真的會感覺……噁心吧。

    那那晚算什麼呢，是了，那晚也是他發酒瘋先去親章知默，男人被撩。撥起來，控制不住也是有的，他就那麼撞槍口上了，也許現在章知默想起來還會覺得噁心吧。

    轉眼他們都長大了，章知默不再是那個內斂沉靜的小捲毛，他果然成了精英，成了他們之中最有出息的「章老闆」，沉穩幹練，卻那麼陌生，甚至連熟悉的捲毛都剃成了硬朗的圓寸。

    陸葉忽然有點無力，他也不再是那個憑一腔熱血就敢跟家裡出櫃的熊孩子，有時候長大並不是件好事，至少他再也鼓不起勇氣去死纏爛打。

    那就放手吧。

    陸葉拿被子蒙住頭，在床。上打了個滾，發誓再也不能碰酒，喝酒誤事啊，怎麼就和他睡了？這樣以後多尷尬，是不是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算了，話說得那麼決絕，還有什麼以後。

    太多回憶還是令陸葉有點難過，他有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又和周余東拉西扯說了點別的，周余此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雖然遊手好閒，但很喜歡和外圍小明星廝混，因此圈子裡小明星的新聞，他掌握得比陸葉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