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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8:45:32 作者: 二爺
回家後懶懶的躺在床上,隨手翻閱著那章廣告頁,密密麻麻的信息讓人眼花繚亂。
我相信,每一次的選擇都會帶來不一樣的結局,就像這每個名字的背後都會有一個故事。
比如說,在這麼多的登記廣告中我獨獨挑出了蘇逸的那條。
也許是因為「SUI」這個符號,我心裡直覺他一定是個中國人。
源於英語水平不高,我很牴觸身邊的外國人,一直在儘量避免和他們打交道。
當然,這在出國前是不曾想到的,否則說什麼我也不會來這裡,但現在一切都晚了,我肯定不能就這麼回去。
於是,我撥通了那個號碼。
「您好,這裡是Z大街53號嗎?」
「是的,有什麼事可以幫忙?」
「您是蘇先生嗎?」
「是……」
「嘟嘟嘟……」
電話斷掉了,該死。應該是我的手機壞了。
可是心裡挺高興的,我是抱著試探的目的直接用中文講話,而對方果然是中國人。
那個地址並不遠,索性過去看看吧。
帶著點興奮,我叩開了面前的木門。
「您好,蘇先生嗎?我是中午給您打過電話的人,我看了您在琴行的登記信息。」
「嗯?」開門的男人有些驚訝,但隨後就釋然的笑了,很客氣的對我說道:「請進來吧。」
原來是兩個月前,在這裡住的另一位姓蘇的先生留下得信息,而不是現在住在這裡的叫蘇逸的男人。據說那位蘇先生是蘇逸的老同學,因為工作調動的關係已經不在這個區住了,房子才易給了蘇逸。
雖然撲了個空,但是聽到他說與原主人是老同學,又看到家中擺放的鋼琴不像是沒動過的樣子。
於是,我問了蘇逸的工作。
我知道這樣有些不禮貌,但我當時沒有顧慮那麼多。要知道,那時候在國外找一個亞裔鋼琴教師並不那麼容易,更何況是個會講中文的中國人。
好在蘇逸沒有介意,並坦誠的回答了我的問題:A大鋼琴系副教授。
我早該判斷出的不是麼:溫和的笑容,修長的手指,儒雅的氣度,一個30歲出頭的男子。
「那您可以收下我做您的學生嗎,我的志願就是想要考A大。」
「這個,私下我還沒有收過學生。」
「……」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失望,蘇逸頓了頓,說了一句:「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就這樣,我成了蘇逸的學生。
1991.12.31.
我永遠不會忘記,1991年的最後一天,我和蘇逸的一場初遇。
第5章 熟悉
白天,蘇逸會去學校,所以我每個晚上才會去他家。
蘇逸聽了我的彈奏,覺得很滿意。
他認為我的基礎打的很牢,只是生疏的緣故,沒有什麼大問題。如果努力的話,考取A大並不困難。
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又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好像烏雲散去,天空又重複晴朗一樣,一切步上正規。
因為要負擔學琴的費用,雖然蘇逸並沒有開高價,甚至及不上當地的平均水平。但我的手上的錢並不寬裕。
那個美術學校並沒有把學費退給我。家裡寄來的錢也僅夠生活而已,而我想的是儘快攢錢買架鋼琴。
沒錯,蘇逸確實是個好老師,或者說是個好人。但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真心把他當作老師來看,實際上我需要的是他的琴而不是他本人。
那時候的我,可以說已經自負到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所以,我會利用白天的空閒到街口的咖啡廳去打工。那裡也有鋼琴,只不過老闆是不會讓我碰的。
工作不難但是繁瑣,晚上還要坐城鐵趕到蘇逸那裡,日子過得很辛苦,但是心裡卻不覺得。我知道一切都將好起來。
「元燁,你一個人住嗎?」
「是。一個人。」
「那不如你搬過來吧,反正沒課的時候白天我也在家,還可以輔導你。」
「可是……」
「呵呵,你放心,我不會收你房租的。」
「嗯?」
「這樣吧,如果有空就幫我收拾收拾家,抵了你的學費。住宿嘛,屬於福利。」
真的太幸運了。畢竟房租也是筆不小的開銷。
這樣一來,不僅我的銀行帳戶存款增多了,還有了更多練琴的機會。
所以,第二天我就搬了過來。
發現蘇逸是個有些潔癖的人,所以我很小心翼翼的,什麼東西都儘量不碰,他的房間我都很少進。也根本用不著我做什麼家務,頂多就是幫他交個雜費取個東西什麼的,反倒是還要麻煩他做兩個人的飯。
有點不好意思,但我確實不會做飯。
自己過得那段日子都是買外賣,要不就是隨便找個快餐店填點東西進去不餓就成。
蘇逸的廚藝很棒,燒得一手好菜。沒過多久,我都覺得自己被他餵胖了好多。
「哥,今天回來會晚點,不要等我吃飯了。店裡要盤點。」
「嗯,路上小心。」
朝夕相處了近一個月,我和蘇逸已經打破了最初的生澀,言語間很熟絡了。
其實我是一個很淡漠的人,從來不和別人走的很近,但是蘇逸確實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可以讓人卸下一切防備把心都交給他的那種人。況且,我在這裡沒有一個熟識的人,逐漸的就對蘇逸產生了一種依賴的情緒,只是當時我還沒有發覺。
他只說不要叫他老師,願意的話可以直接叫他蘇逸。
但我認為這樣很不禮貌,於是我說,我叫你叔叔吧。
當時蘇逸那種彆扭的表情,我到現在都記得。他說:我今年32歲。
哦,那我叫你哥哥吧。
就這樣,蘇逸成了我口中的哥哥。
第6章 分歧
不知道蘇逸師承於誰,他竟然比我父親還要重視基本的指法練習,甚至讓我覺得他的這種認識死板到有些迂腐。
通過一段時間的恢復,我早已經找回原來的感覺。我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考試的時間。
「小燁,你又不練指法上來就彈整曲。」蘇逸把我扔在最底層的《哈農》翻了出來擺在譜架上。
我看著他輕皺的眉頭卻絲毫不在意,只笑說:「那我彈得好不好聽?」
「好聽,不過先活動一下手指會彈得更好。」蘇逸拍拍我的頭,好脾氣的說道。
我承認,蘇逸對我實在是太好了,這種如父如兄的感覺讓我有點肆無忌憚起來。慢慢的我又變回了那個自我非常的孩子。
我開始向對家人一樣,任性的回應著蘇逸的一切,完全沒有了開始時的恭謹。
「你那一套不適合我!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對於蘇逸的話,我感到有點氣憤,於是加大力度按下--或者說是砸下了一組大和弦。
劇烈的聲響在琴箱中轟鳴,尾聲遲遲不去,迴蕩在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