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龍鳳雙胎

    臨江樓內，商瑞、白靖宇正在同每一桌的船員敬酒，聽著他們講述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商瑞也激情迸發，恨不能立刻跟著他們一起去經歷一次。

    「當時我們已經下來了十多個人，誰知道他們那些當地人就藏在土堆後面，他們上來就舉著耙子、鐵杴就沖我們過來了，嚇得那個小居屁滾尿流的，哭爹喊娘的就跑上船去的，哈哈……哎呀，你們是沒見到，看著多壯實一小伙子啊，看著人來了，掉頭就跑！」這是八桌上的三大爺，他是經驗豐富的水手，一生幾乎都貢獻給了瀏河，他平時最大的消遣就是將身邊的事情小事化大，大事化為故事。

    「大爺，您也就是呆在船上了，你要是也下來了，保准也早跑了。再說俺是下船最早的，也是最先看到的，俺不先跑，那後面的船員跟著俺繼續向前，那不是找打？」小居聽到三大爺就開始向同桌的父老鄉親們講故事了，忍不住出聲辯解。

    「你說你個初生的犢子，還不讓我樂呵樂呵？咱們的父老鄉親們還沒見過呢？是吧？」身邊的人都附和著說是。

    「大爺，俺還得找媳婦呢，讓您這麼一宣揚，讓俺打光棍啊？」

    「喲，這娃娃也該找媳婦啦？真是歲月不經過啊，哎，我說，在座的給娃說個媳婦，可不能讓咱娃光棍了。」

    經歷這兩個半月，船員相互磨合，早已有了生死的交情了，好不容易到家，有酒有菜，自然得喝個痛快了！

    樓內廳里的熱鬧，還有樓外留戀的人群，更加讓路北難以找到商瑞。

    「路東！路東！」他好像看到路東了，他跳起來使勁向路東招手。

    兩人擁擠著向臨江樓的門廳靠近。

    「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家看著嗎？」

    「姨太太要生了，少爺呢？」

    「不是要到臘月里嗎？現在才九月底！」

    「我也不知道，快點告訴少爺。」路北推著路東，趕緊回去找少爺。

    路東趕緊向廳內尋找商瑞，商瑞此時已經有點微醺了，當聽到路東趴在他耳邊說姨太太要生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幻覺。路東在他耳邊重複了三遍，他才慌神過來，放下酒杯，就往外走去。「可千萬別出事！」他邊走邊在心底不停的默念。白靜宇看到商瑞手腳同步的樣子，還以為是喝多了，後來路東過來告訴他家裡有事，少爺需要提前走一會兒，才知道應該是出什麼事了。家裡出事？蘇州只淑馨在後院，難道是京城的侯府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當路東、路北擁著商瑞，擠出人群，奔到府里的時候，兩個小不點已經出生了，莊嬤嬤和楚嬤嬤還在裡面。

    「少爺！」首在門口的小廝看到商瑞，還有趴在門口的奴婢，趕緊行禮。

    堆在門口的奴才們給商瑞留下一條過道，商瑞大步邁了進去，正想掀簾進去，突然有隻手。

    「少爺，您不能進去，不吉利！」言嬤嬤也想知道裡面的情況，但是外屋這麼多的丫頭婆子在呢，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怎行，而且能攔住少爺的怕也只有她了。

    「裡面怎麼樣？」商瑞抓住言嬤嬤的衣袖，焦急的問。他聽到孩子的哭了，小小的，細細的，跟貓叫似的，就像是他那個早產的孩子，來了人世間哭了幾聲就過去了。

    「少爺！恭喜！姨娘生了兩個，龍鳳胎！」楚嬤嬤聽到商瑞的聲音，趕緊出來。

    商瑞聽到，緊張的心頓時就落了地，『恭喜』說明，大人孩子都還活著，活著就好。

    「淑馨呢？」

    「姨娘累了，睡過去了。」

    「孩子呢？」

    「少爺，孩子早產，又是一胞兩個，怕……」楚嬤嬤也為難，看著兩個孩子，是喜人，可是太小了，大點的男孩約莫有一斤半，小點的女孩也就一斤的樣子，不過人手長短，此前準備的包被太大，只用了兩塊柔軟的布巾包了起來。看著那兩個小小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我去看看。」

    「少爺，您不能進去！」

    「都什麼時候，還講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

    雖然已經打掃乾淨了，但是屋裡還充滿著血腥味。小床上，商瑞看到並排的兩個襁褓，差點就哭出來，太小了，兩個都不過他的手大，小的那個怕是都沒有他的手大，他不敢碰他們，害怕一不小心捏碎了。就這麼看著，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們還活著，眼睛還沒有睜開，眉毛更是淡的只一道淺淺的絨毛，小小的鼻子，還有小的幾乎看不到的鼻孔，嘴巴也小，幾乎沒有不小的地方。兩隻小手露了出來，那小小的指頭，甚至都有點兒透明。像是街邊面捏的小人，太小太小。他都懷疑，能否將他們養大。

    難道老天爺，又要懲罰他嗎？一張張的面孔，從他腦海一一閃過，有在襁褓中的，有剛剛會走路的，還有一蹦一跳的，都走了！

    他們兩個太小，他都沒有信心，方丈不是說他的兒女緣在南方嗎？怎麼老天送了他兩個弱兒？！為什麼？！為什麼？！他只是想當個父親，一個最基本的要求而已，怎麼就那麼艱難？

    「嗯~」床上的淑馨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商瑞走過去，擦了擦頭上的汗珠。

    「你醒了？」

    「孩子呢？」她的孩子呢？她記得他已經出生了，她還恍惚聽到他的哭聲了呢。

    「在呢，我把小床移過來。」他不敢抱，只得講床移動過來。

    「兩個嗎？」

    「是啊，你很厲害啊，一次就能生兩個。」

    「他們好小啊，男孩女孩？」淑馨也沒見過初生的嬰兒，自然不知道嬰兒應該有多大才算是健康，她是早產，足月的孩子應該還大一些吧。

    「大的那個是男孩，小的女孩。」

    「我想抱抱他們。」淑馨看到從自己身體裡出來的孩子，非常希望能親手抱一抱，肚子已經平下去了，有點兒失落。

    「等你好了，再抱吧，而且他們現在睡著呢。」

    「給我抱抱吧。」淑馨看到商瑞的眼睛，喜悅雖有，但更多的反而是擔憂，她知道，她那早產的兒女怕是情況不樂觀。她想起她曾經看過的一篇報導，說是一位母親，將五個月大出生的孩子，天天抱在自己的胸前，孩子竟然活了下來。她希望她的懷抱能給孩子活下來的力量和溫暖。

    商瑞不想讓她抱，不想讓她對孩子產生太多的感情，就像他的那個姨娘，捨不得孩子，孩子走了，她也撒手人寰了。淑馨還年輕啊，她不可以就這麼跟著孩子走了。

    「我……」淑馨掙扎著要起來，朝著小床伸著胳膊。

    「別動！我抱給你。」商瑞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個大的放在淑馨身邊。

    「還有一個呢？」

    商瑞不敢碰女孩，將鋪在下面的褥子一起抱了起來。

    「真小，他們真可愛是吧？」商瑞攬著淑馨，支起一隻胳膊，和她一起看著剛剛出生的兒女。

    「是啊，可愛！」

    「叫什麼名字呢？」

    「大名一向由父親來取，我們可以起個小名啊。」

    「要不你起男孩，我起女孩吧？叫點點怎麼樣？她這么小。」

    「行。男孩就叫滴滴吧，希望他們能從點點滴滴的慢慢積累力氣，攢著力氣長大。」

    說著說著，淑馨累了就睡了，商瑞就這麼看著她們母子三人的睡顏，溫馨，還有害怕！有得到就有害怕，他多麼希望老天能讓這兩個孩子長大，他還要教他騎馬，他還要寵她慢慢長大，讓她成為京城的嬌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