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孤單中秋

    八月十五，中秋團圓之夜，商瑞卻遠在邱縣，大肚子的淑馨不便去娘家，只好一人在馨園過節。

    莊嬤嬤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就擺在了馨園的飯廳里。淑馨坐在飯桌前，孤伶伶的，一大桌子菜，就一個人吃。淑馨有種要掀桌子的衝動，怎能讓一個大肚子的人一個人孤苦伶仃過節呢？還是團圓節！

    淑馨討厭一個人過節，就說「你們都坐下吧，今兒爺不在，中秋節，家人團聚，咱們也不講那麼多規矩了，都坐！莊嬤嬤坐這，您最辛苦，這桌子菜，您最費心了。楚嬤嬤、言嬤嬤都做，還有你們，司琴帶個頭，做不下，就在搬張桌子來，今兒，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小姐，這不合規矩吧？」

    「哪來的這麼多規矩，你們天天兒與我朝夕相處的，今兒咱們沒有奴僕之分，大家敞開了吃。來來，都坐。」

    這邊莊嬤嬤帶頭坐下，小的，自有司琴她們招呼。

    「你看這不就有家的感覺了嗎？」

    「小姐，您......」莊嬤嬤竟然紅眼了。

    「嬤嬤這是怎麼了？中秋節多好的節日啊，哭什麼？哭了不吉利了，待會咱們還有拜月呢。」

    「小姐，您最喜歡的茄子，您吃！奴婢只是覺得榮幸，能夠和您一起吃飯。」

    「我從小是你看大的，還餵過我不少的飯，怎麼記著您的好呢。」

    「小姐，菩薩心腸，奴婢真是上輩積德遇到您！」莊嬤嬤竟然越說越哭起來，「哪家的奴婢哪個少得了罵，少得了打，像小姐您這樣的，滿滿整個蘇州城都找不出一個了。是奴婢的福分。」

    「小姐，奴婢敬您一杯。」

    「還有我們！」其他的人，竟然也站起來了。

    「好好，我呀，以茶代酒，咱們幹了！」

    沒想到莊嬤嬤的開場把大家的心扉徹底打開了，大家七嘴八舌，跟淑馨說了不少的小秘密，還有街里街坊的八卦。

    淑馨不是沒想過打打罵罵，只是受過現代教育的她，怎麼罵的出口。在她的觀念里，她們不過是給她打工的人，對她們好了，她們自然盡心盡力，這是打罵達不到的效果。老闆與員工，可不單是打罵的關心，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管理的學問多著呢，管人，自然不能隨意打罵。

    自此，馨園裡的奴婢們對淑馨更加的忠心耿耿，在後來的日子裡還救了淑馨一命，這是淑馨所沒想到的，只不過是一頓飯，沒想到會有如此的收穫。人生真的是難以猜測。

    淑馨喝的是茶，自然不會醉，她們可不行了，喝到最後，竟然都有些大舌頭了，有的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淑馨困了，到臥房就睡了。

    當商瑞緊趕慢趕回到府里的時候，大紅的燈籠飄搖在夜色里，打盹的門房看清了商瑞，慌裡慌張的連忙放人進去。

    來到馨園，看到的就是一副杯盤狼藉的樣子，還有七仰八叉的奴才們。

    「胡鬧！」商瑞看到她們惱火至極。

    身邊的路東，趕緊讓人收拾，將各個醉酒的奴才拖出去醒酒去了。

    怒氣沖沖的他進到內室，看到睡覺的淑馨頓時息了火。她是孤單了吧？一個人的中秋，一個人的宴席。

    他脫下衣服，著中衣，躺在她的身側，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疲憊的身體讓他不一會兒就進入了睡眠。

    清晨，淑馨是被束縛醒來的，原來他在！

    睡著的他還緊皺著眉頭，臉色更加黑了，頭髮有點兒亂，嘴巴已經有了一層的鬍鬚，摸上去扎扎的，他不是在邱縣嗎？

    「醒了？」看到他的眼睛似要掙扎著睜開。

    「嗯，還是家裡好。」他埋頭在她的頭髮里，使勁嗅了嗅。

    「怎麼還要去各個縣裡查看嗎？」

    「周大人不放心，自然得有人跟著。」

    「太辛苦，就不要勉強自己。我去喊莊嬤嬤給你做點兒你喜歡的。」

    「別動，就陪我躺會兒，還不餓。」

    淑馨剛想起身，只得再次躺下。

    「周大人也沒什麼法子嗎？」

    「天災，周大人也無法，花期已經過了，結果的時機都過了。蘇州府里的存糧哪夠整個州的百姓！周大人也愁著呢，只能向朝廷要了。去年剛要過，怕今年朝廷不會救災了。」

    「也不能這樣說，天災，誰也不知道，朝廷該救還得救。」

    「景國這麼多需要救的地方，一個地方怎能連著兩年都發銀子？皇上願意，下面的朝廷大臣也是不願的。現在州府里，要糧食沒有，要銀子更是沒有多少！周大人這次真是難過了！」

    「沒有過不去的坎，辦法總是有的。」

    「唉，且看著吧。」

    早飯還是和以前的一樣，只不過多了商瑞一個人的。淑馨現在也是特別能吃，都快趕上商瑞了，所以，早飯的桌子竟然也擺滿了。

    看到旁邊的司琴，還有屋裡其他的丫頭，都有點兒飄的感覺，淑馨忍不住笑了。

    「還笑，你胡鬧，還讓她們一起跟著胡鬧，出什麼事兒怎麼辦？」商瑞想起昨天晚上，馨園竟然連個清醒的人都沒有，他來了真是如入無人之境。

    「我自己一個人，又是中秋，你又不在，她們陪我樂樂還不行嗎？」

    「下不為例！」

    「哦。」淑馨扭過頭去沖司琴吐了吐舌頭。

    「哎，我想來，昨晚忘記拜月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給忘記了，真是糊塗了。「今兒能不能補上？司琴，告訴莊嬤嬤，咱今兒拜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嘛，咱就在它最圓的時候拜！」

    「你就消停消停吧，哪有十六拜月的？」

    「這不是你在嗎？就拜吧，也費不了多少功夫，也給蘇州的百姓們祈求上蒼幫助度過難關！」

    「簡單點兒！別累著了。」

    「嗯。」

    古人果然是對的，十六的月亮才更像豐滿的圓盤呢。真是一輪銀月掛空中啊，連旁邊的星星都比了下去，有月亮的天空更加深邃。

    莊嬤嬤收拾了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貢品及香燭，下面放了兩個蒲團，那是給商瑞及淑馨準備的。滿月掛在正空的時候，他們馨園上上下下都誠心跪下。淑馨自有兩個丫頭扶著跪下，像她這種體形，自己怕是跪不下起不來。

    淑馨有大肚子擋著，磕頭並不方便，只拜了三拜。

    而旁邊的商瑞，早晨的時候還不贊成拜月，晚上的時候，居然行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禮，認真起來比誰都看重此次拜月。

    淑馨不知道他求的是什麼，看他虔誠的樣子，上蒼若是不滿足，那真是太無情無義了。

    淑馨並不迷信，只是覺得自她懷孕後，生活變得無聊極了。中秋拜月這麼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怎會錯過。後來，商瑞的願望逐一成真，八月十六拜月不過是淑馨的一時興起，後來竟成了商府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