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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8:36:45 作者: 芥末君
顧一銘給隊友和方曉簡單地介紹了兩句。方曉是全程追看杯賽的,幾位運動員一說名字就能對上號。他恭喜了拿到決賽名次的女步隊員,又與兩位男步隊員寒暄幾句,問起了冠軍賽的情況。
「冠軍賽就是這個月底那一周,10米氣步槍男子組是周三,女子組是周四。男子氣手槍?我看看啊……是周六。都在莆田。」
「之後集訓在北京嗎?還是也在莆田?」
「還沒看到通知,聽說是在天津吧。」
天津啊……
方曉側頭瞄了眼顧一銘抿緊的唇線,微微笑了一下:「倒也不遠,城際半個鐘頭就到了。」
顧一銘猛地轉頭看他,方曉卻沒回應。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悠閒地等在長安街漫長的紅燈隊伍里。天色漸暗,街燈次第亮起,車水馬龍如泡影飛掠,只有他嘴角噙著的那一抹狡猾的笑意,長久地烙在顧一銘眼中。
今年的全國冠軍賽既是國家隊選拔賽也是全運會席位賽,競爭激烈,尤其是規則調整後的10米氣手槍項目。自從50米自由手槍離開奧運賽場之後,很多兼項的運動員都選擇繼續打10米氣手槍,各支地方隊伍都是滿額參賽。顧一銘報導時,在前一頁貴州射擊隊的報導名單上看到了李葉青,不禁笑了笑。說是冠軍賽見,果然在冠軍賽相遇。
顧一銘最近狀態很好,資格賽60槍打出589環,全場最高,也破了自己的資格賽最好成績記錄。按照本次國家隊的錄取規則,他已經確保了自己的國家隊席位,決賽成績並不重要。顧一銘遠遠望著相隔數個槍台的謝青雲,卻明白自己必須好好把這場比賽打完。
每一場比賽都是一次來之不易的練習,他已經不是天才,就只好努力、再努力一點。
男子氣手槍在這次冠軍賽的賽程里排得很靠後,幾乎與隔壁50米場地的女子步槍三姿決賽同時結束。這邊顧一銘拿了銀牌,那邊浙江隊的女選手奪金,步槍另外三個項目也有全運會席位入帳,算是凱旋,祝海波便說請全員吃飯。謝青雲以前是浙江隊輸送給解放軍隊的,跟祝海波當年還是關係很好的隊友,也一起受了邀請。
這場冠軍賽七個小項,浙江隊派了二十多人,都是年輕運動員。祝海波忙著看顧他們,便將謝青雲交給顧一銘招待。謝青雲跟祝海波開玩笑抱怨說:「這小子今天打得特別凶,你還讓他招待我。」
顧一銘無辜道:「我沒有。」
謝青雲瞪他:「今天最後一組,啊,一槍10.6一槍10.7,還不凶?我聽見裁判報成績的時候都冒冷汗。」
顧一銘搖頭道:「還是輸了。」
「你計分輪沒打好,」謝青雲指點他,「前五槍還能再好點兒。」
顧一銘說:「我盡力。」
說完了比賽,謝青雲見周圍沒別人,偷偷摸摸把手機掏出來,問顧一銘:「你知道冠軍賽官網在哪兒不?我剛問了,他們說沒有比賽錄像,但有照片,有我的。」
顧一銘給他找出來,謝青雲便美滋滋地挑著自己滿意的照片存下來。他注意到顧一銘略帶好奇的視線,解釋道:「我這是要發給你嫂子的。她特別喜歡我拿槍的動作,說跟大片一樣,又帥又性`感。」
顧一銘聽得心裡一動,也開始找自己的照片。可惜這次比賽他抽在了D台,離兩邊的攝像機都很遠,只有最後一槍10.9被嗅覺靈敏的地方記者拍了張新聞照。
謝青雲見他也存照片,笑話他:「銘兒,你果然是談戀愛了吧?」
顧一銘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是不是呢?
他說:「快了。」
晚上顧一銘回房間,先把照片發給了方曉,又演練了一遍撩漢的劇本。一切準備妥當了,他踢掉鞋子盤坐在床上,花了一小段時間沉澱心情,然後給方曉撥了個電話。
方曉秒接:「小顧?」
他接得太快,顧一銘都沒反應過來,安排好的開場白也給忘了。仿佛他面對方曉一直是這樣青澀,也不怪方曉總笑他年輕。
顧一銘支吾幾句,心中實在難耐,硬著頭皮講出了中心句:「我跟謝青雲師兄聊起比賽,他說他愛人覺得他拿槍的姿態特別性`感……你呢?」
「……」
「你說喜歡我單手插兜的姿勢。那,你覺得性`感嗎?會為我……」顧一銘停頓了一下,「會為我硬嗎?」
「……」
方曉隔著電話,語重心長地教育他:「小顧,你不覺得,這樣想,很尷尬嗎?」
「是有點。」顧一銘老實地承認了。
方曉鬆了口氣。
「所以,你會覺得性`感嗎?」
方曉直接掛了電話。太尷尬了,尷尬到他臉紅。
顧一銘隔了幾秒鐘,又撥過去:「你生氣了嗎?」
「……沒。」
「那我們可以繼續聊天嗎?」
「……小顧,你這麼說話……要不是我小男神,這會兒我又該掛你電話了。」
「我是啊。」
「嘚瑟。」方曉笑了。
顧一銘沉默了一會兒,說:「方曉,我有點想你。」
方曉說:「啊。」
顧一銘說:「下周在天津集訓,我周末去你家?」
「……不用那麼麻煩。」
顧一銘聽到方曉那邊有腳步聲,然後方曉說:「小顧,你開門。」
顧一銘猛地從床上蹦下來,險些崴了腳。他飛奔過去開門,正見到方曉側倚著牆壁沖他笑:「打飛的看比賽,真愛粉的必備修養。」
方曉看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怔在門口,打了個響指,好笑道:「新德里站來不及辦簽證,莆田我還來不了嗎?」
顧一銘抿緊了嘴唇,想說的太多,一時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是笨拙地僵立在原地,仿佛過熱宕機。
方曉似嗔似笑,嘆氣道:「不請我進去嗎?」
顧一銘後知後覺地讓開路。房門太窄,方曉從他身側走過時右手手腕與他左手輕一碰,被他下意識反手握住了。方曉回頭看了一眼,顧一銘有些緊張,卻不肯鬆手,反而稍稍加了點力。
方曉下午剛看完他比賽,正是心緒浮動的時候,見顧一銘這般情態,心中一片柔軟。他也不甩脫顧一銘的手,就拉著他換了個方位,腳跟輕輕踢上了房門,在房門自鎖的那一刻,側頭吻了一下顧一銘的嘴唇。
一個非常清純、蜻蜓點水式的吻。
方曉一擊脫離,卻沒有離開太遠。他單手壓在顧一銘後腦勺,手指與他的頭髮相糾纏,額頭相抵,靠得極近,專注地望著顧一銘。
顧一銘說:「你看我比賽了嗎?」他的聲音乾澀無比,像是忽然找不到正確的發聲喉位,一萬句的感慨淤塞在喉嚨里,難得有這樣一句話從其中擠出來。
「很棒,」方曉低聲道,「小顧,非常棒。你打得太漂亮了……從淘汰輪開始,每一槍都精準堅定。I smelt lithi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