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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8:39:36 作者: 九步天涯
    碗剛湊到了嘴邊,藥氣撲鼻而入,封長情覺得有些鬧心,一口沒喝,放在了一邊,想等著涼一涼再喝。

    她心情不好,呂嬤嬤也不好打擾,收拾了飯菜之後,就一直在帳外等著她招呼。

    封長情靠在榻上想休息。

    她這身子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渾渾噩噩的,睡不醒一樣,一入夜就睡下了。

    可今日不知為何,躺下好一會兒,睡意稀少,精神倒是尚可,思緒便又亂飛了起來。

    這身子如今成這樣,也不知是暫時的還是以後也一直就這樣了,暫時的還好些,若是以後也這樣了,那如何找唐薇?只怕她連自己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還有唐進……也不知現在在什麼地方?

    是在常州吧?

    她苦笑了一聲,這一夜難得少眠,後半夜的時候才睡著,卻又做了個夢,夢到自己一直被人追,忽然驚醒過來。

    此時外面灰濛濛的,天快要亮了。

    封長情坐起身子,感覺精神尚可,便下床洗漱,卻因為帳中太黑,不小心碰到了床榻邊的小凳子,凳子一歪,原本上面放著的藥碗也打翻了。

    說時遲那時快,封長情反射性的伸手,竟把藥碗穩穩的接住了。

    她著實是愣了一下子,瞪著自己的手。

    這反應,倒比昨天快的多了。

    她垂下眼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碗藥,然後把藥倒到了床底下,把碗放在木凳上,又回了床上睡下。

    隔了一個時辰,天邊發白,呂嬤嬤端著早膳和洗漱的水進來,「姑娘,先吃點粥,我這便給您端藥去。」

    「好。」

    封長情點點頭把粥接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怎麼好的樣子,等呂嬤嬤走後,她看著那粥想了想,也是沒喝,倒了,呂嬤嬤後來端來的藥也被她倒了。

    這一日,她什麼都沒吃,東西都是支開呂嬤嬤出去,然後自己要麼藏了要麼倒了,藥更是沒有動。

    倒了晚上的時候,她卻反倒感覺身上有了幾分力氣,等的漸漸夜深,才從帳篷中摸出去。

    她在軍營中待過很長時間,從營帳分部排列上,很快找到了廚房,並且拿了兩塊干餅,和幾個冷了的包子,乘著無人又快速回自己的帳篷。

    ……

    夜色漸濃,一個身形消瘦的人影快步走過大營,進了中軍帳附近的一間帳篷。

    「那藥看起來起效了。」帳中,一個人影立在那。

    進來的這人趕忙道:「看昨天的樣子,是起效了,只是這藥我下的劑量少,長期服用才能行,一旦藥斷了,她很快就會恢復……她喝藥已經喝了一段時間,寒熱之症都漸漸消散,現在如果還給藥讓她喝的話,就怕她會不會懷疑?」

    「那就把藥摻在食物里,讓她每天不知不覺的吃進去。」

    「這藥畢竟是有味道的,摻在食物裡面還不能叫她發現的話……有些難度。」

    「想想辦法,這件事情關係重大。」

    「是,小人知道。」

    兩人正說著話,帳外忽然響起一人聲音,「知道什麼?」下一刻,帳子帘子被掀起,一銀色勁裝的人走了進來,「怎麼不掌燈?」

    帳中氣氛有片刻停頓,接著有人把蠟燭點亮,許忠的臉在燭光的照影下憨厚而老成,「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蘭成擺擺手讓醫官退走,自己坐下,才問:「怎麼沒點燈?還以為你睡下了。」

    許忠道:「以前在關外的營地里,咱們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也是過了點就不掌燈,為著能節省蠟燭。」

    「是,如今想起來,當初真的異常艱難。」蘭成笑了笑,「對了,醫官在你這,是不是回報那幾個受傷的人的傷勢?」

    「嗯,還順便說起封姑娘。」

    「封姑娘怎樣?」蘭成聲音略急了些。

    許忠道:「封姑娘身子已經好了,只是還有些虛弱,要好好調理一段日子了……她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麼考慮的?」

    「……」

    蘭成陷入沉默,半晌才道:「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才來找你。」

    在他心中,許忠一直以來就是他的良師益友,任何事情,只要他有所困擾,便要找許忠商量一下,這兩年來尤其是。

    蘭成又道:「你說,我該不該把蘭成來過營中的事情——」

    「你說呢?」許忠截住了蘭成的話,「你是想留下她,還是想讓她走?」

    「……」

    「她和唐進已經成親了,現在一旦知道唐進就在這裡,肯定會立即離開不做停留,咱們以後再見她,或許是在戰場上。」

    蘭成長吸了口氣,「可如果現在不告訴她,以後她知道的話——」

    「唐進他們的人有人得了寒熱症,你說,這病情這麼嚴重,唐進染上的可能性極大,這裡離常州又遠,他若頂不住病情,也不是不可能。」

    蘭成面色微變,「如果是這樣,只怕封姑娘知道了會恨我。」

    「恨你什麼?你什麼都沒做,他甚至沒向你求救不是麼?分屬不同陣營,你沒有去追剿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何況這麼久以來,對咱們有恩有義的,一直是封姑娘,不是唐進。」

    蘭成陷入糾結,「我得想想。」

    「也好。」許忠點點頭,沉默了會兒,又道:「你什麼事情都總要顧著別人不為你自己想,當初在關外,楊蕊對你的心思明顯,你對她無意,卻礙於楊學義的情面不好明說,讓她丟臉面傷自尊,結果後來楊蕊落了個那樣的下場,後來的宋凝香,你也是不願把話說清楚,但又為這兄弟們的前途糾結,最後宋小姐成了側妃,恩寵無數……我說這些,不是要說教還是責怪你,而是想說,個人有個人的路要走,你自己也有你自己的路要走,你想要的東西,總要自己爭取,別把自己圈在一個條框裡面,覺得自己做了條框外面的事情就是違背了背心,做了錯事,你認真的想想,你到底要什麼,什麼才是你的本心,如果你和唐進換位而處,他又會不會顧慮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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