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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8:39:36 作者: 九步天涯
    唐恆掀起眼帘看了他們一眼,「二弟來了。」

    看著他這幅樣子,唐進一腔的火氣,詭異的嘩啦一聲,滅了個徹底。

    唐恆慢吞吞的道:「十年了,你沒進過我這院子,這次來是為了什麼呢?」

    猶記得,上一次唐進進到清暉園,是想看看那個傳說之中,父親喜歡的兄長的樣子,卻驚嚇到了唐恆,讓唐恆病情加重,徹底起不來身……那一次他也受到了慘痛的教訓,之後,他再也沒有靠近過清暉園半步,便是前世亦如此。

    這個血脈相連的兄長對於唐進來說,也許在年少的時候,這個人曾是梗在他喉間的一根刺,卻隨著年深日久,唐恆病體不見恢復,被唐海放棄,這根刺也就被唐進遺忘了。

    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根刺卻早在不知覺間扎的那麼深,幾乎致命。

    唐進沉聲道:「是你乾的。」

    語氣如此肯定。

    唐恆慢慢放下杆子,看著唐進和封長情的視線夾雜著幾分複雜,悠悠笑了起來,「你找到證據了。」

    那口氣,仿佛再說,今天天氣真是好啊。

    唐進僵著身子:「胡久競是你的人,江護也是你的,是你讓胡久競暗中轉移營中糧草,讓糧草不足,引我出城想辦法,又招來京畿都衛營,是你對不對?!」

    唐恆一把丟下釣竿,抬眸,那雙與唐進相似的眼眸慢慢的看向唐進,「你這麼快能查到我身上來,我倒真是意外。」

    他一個閒散之人,常州出的任何事情,大家能懷疑到任何人的身上去,卻絕難懷疑到他的身上來,他就像是個透明的,早就在大家眼中沒有任何存在感。

    唐進一擺手:「搜——」

    「是。」廖英帶了幾個人快速進到清暉園。

    唐恆忽然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來,「這清暉園,這麼多年都沒這麼熱鬧過了。」

    封長情覺得唐恆當真是……奇怪至極的人,當初自己來請江護,他毫無反應,如今抓到他的頭上,他也一派淡然,好像發生什麼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既然什麼都沒關係,什麼都不在意,為何又要做這些事情?

    廖英效率極高,很快就從內間找出一隻帶鎖的匣子,裡面全是這些年來和江護聯絡的信,還有幾封帶著暗語,從京城方面傳過來的信。

    唐進一張張看著那些信,整個人陷入一種十分可怕的陰沉之中。

    唐恆卻扯唇一笑:「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你我之間,本連陌生人都不如,你又何必如此義憤。」

    唐恆卻不知道,唐進的義憤,根本不是因為他,而是前世那諸多錯綜複雜的事情,此時繞成了一團麻。

    前世,唐府搜出大量和京城往來的密信,成了張文庸捉拿他的關鍵證據,他到死都以為,那些證據是莫須有的,是別人嫁禍陷害,或者根本就是無中生有,可今日這血淋淋的真相卻告訴他,這些信真的有,只不過是唐恆和京城所通。

    前世……是唐恆陷害嫁禍自己,才讓自己落得那樣的下場!

    是唐恆……讓菲音以那麼羸弱的身子還要遭受五馬分屍之刑,都是唐恆……

    這一瞬間,他渾身爆發澎湃的殺氣,握著信的骨節泛白,周遭氣勢嚇住了跟前所有人,便是那雲淡風輕一樣的唐恆,也頓了一頓,「你想殺我?」

    唐進咬牙問道:「你為什麼?」

    唐恆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低聲反問:「我為什麼?我本是天之驕子,你說我為什麼?」

    「你也認為是我壞了你的氣運,是我母親剋死了你的母親,是我讓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若真的帶著什麼鬼氣是個煞星,我真真恨不得直接剋死你!」

    前世里,他自己被萬箭穿心,是他活該是他蠢,可菲音有什麼錯啊,菲音那樣善良,曾想找人幫唐恆治病,這一世更是付諸行動將唐恆的病勢控制,最後卻落得個那樣悽慘的下場,還有于氏……那個王嬤嬤,本就是唐恆母親身邊的人,多年折磨,如果府上沒有人唆使她,一個奴婢,怎麼就有那麼大的膽子那麼大的魄力,如今再想想那王嬤嬤和江護當初斬釘截鐵承認一切的樣子,怕不是都為了幫唐恆掩蓋真相——

    唐進尖銳的話也激怒了唐恆。

    唐恆臉上露出冷笑:「你有沒有鬼氣,你能不能剋死我,我不知道,但從你一出現,我的生活就全變了!我什麼都不是了……你覺得你吃盡了苦頭,你被父親無視二十年,我呢?我何嘗過過一日舒心的日子?我自小熟讀聖賢書,深知怪力亂神都是妄語,根本沒有什麼相剋之事,我只恨自己命苦,可……你十歲那年,闖進我清暉園中,我看著你那樣活蹦亂跳,那樣鮮活,而我卻是個被人一驚嚇,就要昏過去廢物……憑什麼?我決定要報復……我不好過,你便也不能好過……實話告訴你吧,你母親這麼多年所遭受的待遇,都是我授意的,如何?驚喜嗎?」

    他的淡漠消失,病弱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嘲弄,「多好玩,你以為沒人心疼你,便去跟了唐薇,她就在那偏院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有幾次夜裡,我還曾去看過她,你都不知道,她趴在我的腳邊,跪下祈求我的時候,是多麼的可憐可笑,你知道她求我什麼嗎?她求我放過你。」

    唐進雙目赤血,「閉嘴!」

    唐恆卻看著他那快崩潰的表情興奮的很,「你倒是爭氣,成了海陵的中郎將,你換了宅子裡的管事,那又如何?這是唐家,我母親當家十年,便是她故去了,這宅子裡的一切,也有我說了算,你以為是你換幾個人就能掌控得了的嗎?你控制了常州營又如何,你終歸是個連自己的母親都保不住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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