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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8:11:54 作者: 橘色鳥
上一世,被驅趕出家門後,郁澤曾遇上一群劫匪,更確切地說是一群喝醉酒的地痞流氓。那時候郁澤就察覺不妥,隱隱感覺危險在逼近自己,所以故意繞路,可對方卻像是衝著他來的,不但將他身上財物搶劫一空,更是抄起酒瓶和木棍暴揍他一頓。
對方人多勢眾,郁澤又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若非有路人經過大叫驅趕,順帶報警,郁澤恐怕早就橫死街頭。
郁澤雖然活了下來,卻也受到極大的身體傷害,醫生給的檢查結果不容樂觀。
對於一個才剛剛步入20歲的年輕男子來說,這簡直就是此生最大的打擊。
也許他所有的運氣都在二十歲前在他離家那一刻就徹底用完了。
從前眾星捧月、富貴榮華,此後從頂端跌入泥沼,一無所有,無端遭受的惡行甚至讓他連男性最基本的尊嚴都不剩一滴。
那些地痞流氓,你和他講道理,他們卻用拳頭和你玩命。哪怕他們受到了該有的懲治,也永遠無法彌補被害者受到的創傷。
此後本就頹廢的郁澤到處流浪,渾渾噩噩過日子,在街邊賣過唱,在工地當過小監工,在酒樓做過小廚子,在下層社會中消沉了多年,卻也被周圍人對生活的積極樂觀所影響。在他們真摯的鼓勵下,漸漸擺脫過去陰影,重新振作,嘗試追求自己曾經的理想。
可社會是現實的,也是殘酷的。
他一個大學輟學只有高中學歷又沒有背景沒有資本的人,想要在激烈的競爭中闖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可謂困境重重。
幸虧後來遇上葉炑的母親。
那個溫柔卻強大的女人,作為公司老闆,她哪怕面對一群蠻橫無理的包頭工上門討債,也敢單槍匹馬理直氣壯地懟回去,把控住混亂不堪的場面。
那時的郁澤還是個小監工,幾番接觸下意外地讓葉母另眼相看,被挖去當公司總監,也漸漸接觸到生意場上更高層的人物。
可惜天妒英才,葉炑的母親不到四十便患了胃癌,熬不過兩年便去世了。
她是他恩人,是他的伯樂。對於對方臨終的委託,他不能不答應。
也許這母子真的是他這輩子的福星貴人,自成為葉炑監護人那時起,老天爺就特別偏愛郁澤,事業一帆風順,家庭和睦美滿。
待他意氣風發富甲一方時,很多人讚嘆他翩翩君子,卻沒人知道外表溫文儒雅的他,曾經經歷過什麼樣的折辱和苦楚。
郁澤崛起得太快太突然,妨礙了不少富商的道路,偏偏他們抓不到郁澤的把柄,拿郁澤完全沒辦法,也就只能在流言蜚語上做做文章。哪怕傷害不了郁澤一發一毫,也能在茶餘飯後笑話兩句,要讓郁澤心裡不好受。
以至於謠言發展到後來,越發不堪。比如說郁澤不舉不育,要不然年紀輕輕意氣飛揚的郁總裁為何收養兩個和自己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孩子?為何成名十餘年,身邊連個可心的人都沒有?
郁澤對此從來都是聽之任之,從不插手管束。
事實如此,如何辯駁?
緩緩抬起手掌貼在鏡面上,郁澤看著鏡中略顯狼狽的自己,看著晶瑩剔透的水滴順著臉頰線滑落到下巴,最終滴答一聲落在泛著亮白光澤的洗手池上,陌生的悸動慢慢消失,紊亂的心跳恢復平靜。
這重活一遭,能感受從前不曾體驗的滋味,能站在別人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真好。
他慶幸老天眷顧,能讓他多活些時日。
可這又能持續多久呢?
說不定哪天睜開眼,他又不再是他了。
「人生本就苦短,與其苟且地活著,不如瀟灑肆意走一回,你說是不?」郁澤微微勾唇笑著對鏡中的自己,低低自語,笑意卻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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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回到房間的葉炑卻還坐在床邊上,陷入了自我糾結中。
他敏感地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郁冷亦變了,說話語氣變了,氣質變了,對待自己的態度更可謂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越來越像另一個人給他的感覺。
這讓葉炑無比煩躁,一個早就死了的人,一個活著一直和自己作對的人,怎麼可能會有相似之處呢?怎麼會給自己的感覺他就是他呢?
葉炑胡亂地撥弄著自己的頭髮,本就凌亂的碎發頓時變成了雞窩。
在屋內煩躁地走了一圈又一圈,葉炑最終在窗邊站定,呆呆地看著外面幽深的夜色,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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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休眠後,郁澤精神飽滿地坐在餐桌上享用廚房精心準備的茶點,絲毫不見昨夜被狠狠操練的狼狽,挺直腰背,神清氣爽地享用眼前香色味俱全的美食。
倒是平常向來準時的葉炑難得晚了二十分鐘,還帶著兩個十分明顯的烏黑眼圈,一臉無神地緩步下樓。
似乎昨天被虐的不是郁澤,而是他葉炑。
郁澤側眼瞟了一下葉炑,又抬眼斜睨了對方一眼,熱情招呼道:「喲,我滴哥,昨天被虐的可是我,你這一張縱慾過度的臉是什麼回事?該不會一晚上都嘿嘿嘿……年輕人啊,要注意分寸。」
葉炑被說了也沒反駁,看了一眼滿臉戲謔的郁澤,只是一聲不吭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低頭不語,默默地吃著早點。
郁澤被他這態度給弄懵了。
兒砸這是怎麼了?
平時牙尖嘴利的不肯被多占一丁點便宜,這會兒怎麼默不吭聲的隱忍樣?
「兒呀,雖然你昨天一再食言,不肯叫我一聲爸爸。可一日為父終身不變,有啥事就和爸爸說,爸爸一定替你討回公道,你別憋在心裡呀。」郁澤咬了一口香噴噴軟糯糯的糯米雞,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話,卻沒有一句不占對方便宜的。
對於郁澤的貧嘴賤舌,葉炑秉持裝聾作啞的政策不動搖,依舊默默吃早點,一句辯駁或訓斥的話也無,任由郁澤自言自語地唱著精彩的獨角戲。
套話失敗的郁澤收起玩笑臉,一臉乖巧地繼續幹掉另一隻糯米雞,心裡仍舊記掛著兒砸今早到底怎麼了,一晚上又換了副態度是怎麼回事?
完全想不通。
兩人沉默地吃完早餐,一前一後地出門了。
郁澤開著拉風亮黃色跑車停在大門口,看著整裝待發正在等司機開車來接的葉炑,當即朝對方勾了勾手指頭。
可惜這呼喚小寵物的動作無法換來葉大總裁靠近的腳步,只得到對方一個『不想和你這傻逼對話,並向你扔了一條狗帶』的輕蔑眼神。
「過來。」郁澤用力拍打著車門,響起一串砰砰砰的噪音,臉上神神秘秘的,賊兮兮開口道:「給你看一樣東西。」
葉炑眉心微微蹙成一團,似乎因為郁澤的舉動而感到十分的煩擾,可對方臉上燦爛的笑意偏偏讓他按耐不住前進的腳步,最後帶著一臉冰霜的不悅,乖乖走到郁澤面前。
「什麼東西?」葉炑身高腿長,俯視的話也只看到一片亮黃亮黃的車頂,為配合郁澤跑車車窗的高度,不得不彎下腰湊了過來。
郁澤唇邊的笑意愈發深,冒著生命危險探手去拉扯葉炑的領帶,將人又拉近了些許距離,在對方冷硬的臉上印上一個略帶濕意的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快速無停頓道:「這是爸爸給你的愛心早安吻做人要開心別天天沉著一張死人臉爸爸看著就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