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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8:06:03 作者: 未有雨
晏沐認得那喜帖,與他在美國收到的那張一模一樣。
簡辭把喜帖在他面前打開,「木木,你看名字。」
晏沐瞳孔一縮,喜帖上男方的名字……竟然不是簡辭。
「是我們大學時的同學,」簡辭低頭看著他,「他們在一起已經五年了。」
晏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所以要和徐綿綿結婚的人……不是簡辭?
可他收到的那張請柬上寫的分明是簡辭的名字,他確認了無數遍,絕對不可能弄錯。
「……為什麼騙我?」
簡辭低聲道:「不是故意騙你,只是怕你不肯回來。」
晏沐覺得不可思議,也不敢相信。
「我怕你……還喜歡她。」簡辭的聲音里第一次有了一絲遲疑,「如果是她和別人結婚,你還會回來嗎?」
強硬如簡辭,竟然也會有這樣小心翼翼的時候,晏沐怔怔看著喜帖上的名字,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是徐綿綿和其他人結婚,他會回來嗎?
捫心自問,可能確實是不會的。
但理由並非是簡辭所以為的,因為他有多喜歡徐綿綿。
只是因為回國意味著再次相見,而他不想面對簡辭,面對一個還留著微渺希望的簡辭。
他之所以能下定決心回來,正是因為簡辭要結婚了,他也該死心放下了----
但是現在,簡辭竟然告訴他,他不僅沒有要和徐綿綿結婚,還喜歡自己?
不可思議。
簡辭忽然變魔術一般,手中多出了一個盒子。
打開,裡面是一枚戒指。
「認得出來嗎?」簡辭問。
「……嗯。」是徐綿綿寄給他的請帖中,那張照片上的戒指。
照片上的簡辭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身黑色西服,手裡拿著這枚戒指,對著鏡頭笑,笑容足以令任何人暈眩。也讓他在收到請柬的一瞬間,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冷到他有了足夠的勇氣回國。
簡辭心情很好,輕笑著說:「一直想給你,等不及了,就把那張照片一起寄了過去,這是男戒,沒看出來嗎?」
他又開始了低音攻略,略帶一點沙啞的男音,真的讓人招架不住,「木木,你會被我嚇到嗎?但我等了太久,實在不想再等了。」
等?簡辭竟然說在等他。
晏沐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苦笑,如果簡辭一直在等他,那他這幾年的離開又算什麼?
他長久的沉默讓簡辭有些不安,簡辭拿出那枚戒指,握住了晏沐的手,「木木,說話好嗎?答應也好拒絕也好,不要不說話。」
晏沐看著那枚戒指,心裡竟然沒有半點夙願達成的欣喜,只有滿腔嘲諷。
他抬起頭來,望著簡辭那雙寫滿了深情的鉛灰色眼睛,笑了笑,「簡辭……你和綿綿,是什麼時候分手的?」
簡辭的表情變了。
果然……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簡辭沒有收到他走之前的那條簡訊,自然也不會知道他在那個晚上去找過他們,恰好看到了那一幕。
晏沐偏開頭,「簡辭,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很像個笑話。」
這六年,不,這十年的一切都仿佛一個笑話。
如果簡辭真的喜歡他,為什麼會答應徐綿綿的表白?
如果簡辭真的喜歡他,為什麼這六年間,從來都沒有找過他?
「你怎麼會知道……」簡辭遲疑道。
「知道什麼?知道你們在一起過嗎?」晏沐推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靜到近乎冷漠。
簡辭抿緊了薄唇,半晌後,問:「是她告訴你的嗎?」
「誰?綿綿?」晏沐笑了笑,「不是她。」
簡辭的第一反應,說實話,讓他很失望。
簡辭和綿綿在一起過,以為他不知道,又騙自己他要和綿綿馬上要結婚了,用這種方式騙自己回國,是為了什麼?
而他現在的反應,顯然是不想他知道他曾經和綿綿在一起過這件事。
為什麼要瞞著他。
為什麼會接受徐綿綿。
為什麼要騙他。
為什麼六年不曾聯絡。
無論哪一項,都令「喜歡」這兩字變得諷刺無比。
「那天平安夜,綿綿生日,」至今回憶起來還覺得可笑,晏沐說,「我來過S市。」
簡辭一怔,立刻明白過來,他握住了晏沐的肩,「木木,你先不要生氣,聽我解釋好嗎?」
晏沐嘆了一口氣,直視他,「你說。」
簡辭卻沉默,拉起他的手走到沙發邊上,將他按著坐下,又去倒了一杯水來放在茶几上,自己則半跪在他面前,固執而強硬地握住他的手,「先從哪件事開始說,你想先聽什麼?」
他這樣將選擇權全部交出的模樣,在開口之前,就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坦誠,但晏沐還是感到了彆扭,因為這個姿勢,他高大的身軀窩在沙發與茶几間狹窄的縫隙里,手上還拿著一枚戒指,簡直像在求婚。
「你……」晏沐覺得腦子裡很亂,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大概是應該先弄清楚請柬和婚禮的事情,但鬼使神差,他聽到自己說,「為什麼這幾年都沒有聯繫過我?」
說完他和簡辭都是一愣,晏沐愣是因為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先問出這個問題,他這麼介意的嗎?比介意簡辭曾經和徐綿綿在一起過更介意這件事?
簡辭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短暫驚訝後笑了起來。
「不是故意不聯繫你,」他說,「你等一等。」
他站起來,放平豎在牆角的行李箱,從裡面找出護照,拿到晏沐面前,翻開,「你看。」
晏沐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那是過境海關時蓋章的頁面,蓋滿了大大小小的戳,有從S市離境,也有從H市離境的,但入境地點,無一例外,都是紐約。
晏沐驚訝抬起頭來,是他以為的那樣嗎?
「除了第一年外,」簡辭說,「每一年的除夕,我都在美國。」
「……」晏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簡辭指著最早的那一枚戳,「這是大二的時候,公司剛剛成立離不開人,我也沒來得及打聽到你在哪個學校,只在紐約待了一天。」
「……」
「大三那年,公司稍微有了一點起色,我也知道了你在曼哈頓。但是那天下了大雪,飛機晚點,除夕是在飛機上過的,錯過了你在曼哈頓華人新年會上的鋼琴演奏。」
他修剪整齊,甲蓋飽滿的指尖指著每一枚入境蓋章,繼續說。
「大四那年,飛機沒有晚點,我順利到曼哈頓,打聽到你在哪個班級,住在哪裡,過去的時候你不在家。我在你家樓下等了一夜,第二天只好去附近的酒店裡等,但你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